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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62

      江南贡院中那些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的小隔间里,一笔一笔写下锦绣文章,从而一朝位列朝班光耀门楣。
    举子们一个个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入贡院后一路见两侧八面彩旗,分书几个大字:明经取士、为国求贤、青云直上、天开文运、连中三元、指日高升、鹏程万里、状元及第。过棘闱、上飞虹桥,终至于贡院的明远楼下。
    举子们举头望去,见明远楼上一十九位考官端坐于上,正中那位便是他们的座师——当年声震江左的少年榜眼,而今名满天下的大梁枢相,齐敬臣。
    这般传闻中的人物一朝现于眼前,举子们自然难免兴奋激动,又听座师低眉言道:“矩令若霜严,襟期同月朗,望诸君明明德、慎思取,今朝天开文运,他日笔照乾坤。”
    座师一言既罢,考场诸阁大开,铜锣应声而起,举子纷纷坐定,提笔答起卷来。
    在齐婴坐于明远楼上监考的这九日,陆征便已经手脚麻利地给杨东安好了罪名,很快便缉拿入了大牢,春闱还没考完,人便上了断头台,办事之稳妥、动作之迅疾,实在是古来罕见。
    杨东刚被廷尉抓进大牢时还心中从容,想着傅贞一定会求傅家的长辈救他出去的。傅家也是三姓之一,那齐敬臣就算再是厉害,难道还能跟傅家的长辈们叫板不成?他对傅家还是有用的,傅家那帮老匹夫绝不会眼睁睁看他丧命。
    只是一等二等,傅家的消息却迟迟不来,他等得脖子都长了,倒方便了行刑的刀斧手,于断头台上“咔嚓”一声便取了他的命去,至死都睁着眼不肯瞑目,似乎不敢相信他连当年沈家倾覆的滔天大祸都躲了开去,哪成想只是一时不慎碰了个不该碰的小丫头,便就这样被人夺了性命。
    这厢杨东人头落地,那边的傅贞自然为他打抱不平。
    他二人虽是苟丨且,可毕竟相互纠缠了许多年,她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情分,早在杨东来找她说及此事时她便替他去同三叔傅宏通过气,三叔也答应了会保他,哪成想没过几天杨东便被抓进了廷尉,她惊怒之下还没来得及再去求叔伯们,便听说他已经被砍了脑袋。
    ……哪有如此荒唐之事!
    廷尉是什么地方?他们手底下积压的官司数也数不清,多的是陈年旧案来不及料理,若非无人在背后施压,他们哪来的这么麻利的手脚来管杨东?又是哪里来的胆子敢同他们傅家作对?
    齐敬臣,实在欺人太甚!
    傅贞满腔怒火,当即便去找傅家的长辈们讨说法,请他们务必给那齐家小儿一个教训,否则来日他们齐家岂不要把傅家全不当一回事了?
    傅贞乘怒而来,哪料一向强横的自家长辈却都摆出一副不管此事的架势。
    甚至连她那脾气秉性最为暴烈的三叔都劝她暂且放下此事,还说:“贞儿,并非三叔不想帮你,而是那齐二如今手握春闱座师之位,咱们家的孩子今年能被点中几个皆在他一念之间,如此节骨眼儿上与他为难,岂非是自找苦吃?不如权且忍上一忍,待春闱过后再议此事罢。”
    的确,今年应考的傅家人有许多,除了旁支的那些子弟,傅卓和傅容的庶弟傅然今年也在应考之列,若真得罪了齐婴,那这些子弟的前程便都悬了。舍弃一个杨东,换自家儿孙前途似锦,岂非太值?
    傅贞闻言面上虽不表异议,实则心中甚为不平。
    她知道自己对于家族来说已经是个废人了,傅家最重利益,对她这样的废人,不过是表面客气,实则没有人会真正悲她所悲、痛她所痛。杨东死了,他们只能感到来自齐家的羞辱和轻视,却不会真的感到悲痛和愤怒。
    呵,这就是现实,不是么?
    春闱之后再议此事?就凭傅家人的品性,为了眼前之利什么不会做?他们到时候还会记得杨东的死么?
    傅贞回到了她的无名小楼,坐在镜前哀哀出神。
    九日一过,春闱便算结束,举子们从狭小的格子间里走了出来,亦挥别了号舍,开始四散回到家中或是客栈,待美美地大吃大喝大睡一顿之后,便开始紧张地等待放榜。
    而这个过程便足以看出举子们的殊异来了:士族之后相对而言总是心平气和气定神闲,仿佛已然对前途有了把握;而寒门的举子们则不免求神拜佛,且拜过之后也大多面含忧色,似乎都对考中不抱什么指望。
    一十九位考官判卷也快,前后不过三日便出了结果,金榜悬于贡院之外,当日车马行人前前后后里三层外三层将那小小一张榜围得水泄不通,纷纷引颈张望,想看看金榜之上有无自己的大名,顺道再看看这考中的贡生都是哪路神仙。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众人简直瞠目结舌:
    一甲三人,状元榜眼探花,皆不闻其名,俱非士族出身;二甲进士,传胪亦是庶族,其余若干人等罕有贵胄之后;三甲同进士多达上百人,这里倒是多见世家之人了,只是区区同进士顶什么用?还要再行朝考才能被列为庶吉士——跟没考上又有什么分别!
    粗略数来,这回春闱榜上有名者,十之有七都是寒门举子!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