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58
“不必了,都这么晚了。”
小姑娘却不听他的,只瞅着他,没什么好气儿地说:“那我自己饿了行不行?”
说完推开他的手,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门外守夜的青竹先是听见了两人在房中的对话,又瞧见沈西泠从房中出来后公子无可奈何的那个神情,心中于是觉得舒服极了、熨帖极了。
啧,这小丫头别的不怎么行,还真就是有法子哄他们公子。
瞧,公子这不就是拿她没办法么?
夜已深了,沈西泠也不好再叫厨娘们起来帮她打下手,便简单熬了个红豆薏米粥,另做了两道小菜:一道山药木耳,一道香芹豆腐。
粥熬得多了些,她便索性陪齐婴一起吃了夜宵。
只是她吃得少,大半时候都只是看着齐婴,她毕竟还担忧他的身体,中间便忍不住问:“公子可觉得好些了?”
齐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沈西泠眨了眨眼,眉头未解,仍很担忧地看着他,说:“公子可不要骗我。”
齐婴笑了,说:“没有骗你,好多了。”
他真的没有骗她。
他在饮食上一向不甚讲究,日久而成疾,如今他其实已经习惯了,忙的时候即便疼也意识不到,只有闲下来才会感觉到疼。疼痛的时候他没有胃口、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也就是她做的膳食合他口味,他才会多吃一些。
……或许也不是因为合他口味,只是因为是她做的罢了。
沈西泠闻言将信将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说假话哄她,后来看他脸色好一些了、不像刚回来的时候那样苍白,心中才稍稍定下来。
齐婴见她一直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瞧,觉得不是个办法,便转而说起别的牵开她的注意:“今日在家中做什么了?”
沈西泠其实听出了他的意图。她毕竟不像小时候那样好骗了,尤其她情绪平和的时候往往都能看出他的心思,但她想了想,觉得一意纠缠这事也没什么用处,便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答:“就歇着,睡了好长一个午觉,醒了以后就吃饭,吃完又睡了。”
齐婴莞尔,说:“那挺好的。”
他像是在打趣她,沈西泠也笑了,有点不好意思,顿了顿又眉目低垂起来,想了想说:“我还想着,要不要再去看看冯夫人……论理是应当去的,只是我怕她瞧见我又要生气,反而惹出不太平来……”
齐婴闻言手中的筷子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说:“你考虑得对,还是请人代你去来得稳妥些。”
一提到有关冯掌柜的事沈西泠便有些恹恹的,她看了齐婴一眼,沉默着不再说话了。
齐婴很快就察觉了她情绪的变化,也知道她如此这般的因由,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昨夜我已同你说过,冯掌柜的死并非你的过错,这话不是在哄你,而是我真作此想。”
沈西泠听言却未展颜,仍低垂着眉目,说:“就算不全是我的错,起码也有我一半的责任,我和行会都是罪魁祸首。”
齐婴一笑,摇了摇头。
沈西泠看向他,瘪着嘴,问:“公子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对,”齐婴眉目清淡,“行会的确只有一半的责任,但另一半却不在你。”
他顿了顿,抬眉看向她:“而在规则。”
沈西泠闻言愣住,似有不解,而齐婴说话向来是点到为止,言及此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只又开始喝她熬的粥。
沈西泠却仍在思考他的话,渐渐回过味来。
大梁商政二界纠缠太过紧密,财富与权力混为一谈,便使得两界的秩序都极为混杂。沈西泠并不熟悉官场,却对商道略有涉足——譬如行会吧,便是以商之名行权之实,最终无视规则操纵一切,乃至于草菅人命而无人敢管。
受行会欺凌之人何止几十几百?甚至就算冯掌柜为此丧命,依然并无有司衙门来料理此事。为什么?无非因为惧怕行会背后的傅家——权力,害怕更大的权力。
有罪的不仅是杨东、是行会,更是这个朝廷的律法,乃至于这个国家本身——是游戏的规则出了问题。
齐婴是对的。
沈西泠知道他是对的,但依然不免对冯掌柜感到愧疚。
她抿了抿嘴,说:“诚然公子说得都在理,只是……倘若我能早做防备,或者处理得更周到圆滑些,最后便也不至于……”
她叹息了一声。
齐婴抬目看向她,神情宽大,眼中还有一丝无奈的笑意。
“小姑娘,”他说,“你才多大?”
这是他头一回当着她的面叫她“小姑娘”,透着一种奇妙的亲昵和宠爱,令沈西泠悄悄红了脸,又听他继续说:“你不过刚刚及笄罢了,其他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泰半都还不懂什么,而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要给自己多一些时间。”
齐婴真的很懂得拿捏他们之间相处的分寸,明明方才他们亲密的时候他还是她的爱人,如今谈心时他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