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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小就很少见到她的父亲,只能和自己的母亲躲避在那个偏僻而狭小的院子里,过着冷清又孤独的生活,此外还要忍受世人的唾骂和正室的责打,除此以外,她还有什么呢?
    他要因为自己的贪欲而毁掉沈西泠的一生么?
    他要了她,然后呢?片刻欢愉,此后就是困顿一生。
    他与公主成婚,她该何等伤心?在那之后他们也不知多久才能见上一面,到时她又该何等委屈?倘若他们以后有了孩子,那就更糟,那个孩子会同儿时的沈西泠一样,颠沛流离,无枝可依。
    他明知道这一切,又怎么能再害她一生。
    不如就让一切都断在这里,趁情爱的根茎还扎得不深,趁他们之间还不曾有过诺言,趁所有的一切还来得及改变。
    疼痛只在一时之间,在眼下的痛苦过后,她会得到平顺的一生。
    她会有一个将她明媒正娶的夫君,她会有一个体面且受人尊敬的家庭,她会美满平顺子孙绕膝,就这样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这样就很好。
    至于他,他可以远远地看着她,把对她的心动和爱意埋在不为人知的心底,提携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当她永远的倚仗。
    即便他们永远都不会再见。
    即便他将就此孑然一身。
    文文,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的前路已经注定布满荆棘,但你还可以过得很好。
    你,不要回头。
    我,不能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把我自己写难过了
    必须讲点高兴的调剂一下:
    “情爱的根茎还扎得不深”?很好,请小齐大人自己记住这句话,一章后见不说了我要去写五百字的吻戏了!
    第109章 雷雨(1)
    回到握瑜院后,沈西泠就将屋中的人都清了出去,独自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场。
    水佩她们本是兴高采烈的,想着小姐今日行了笄礼、公子也难得回了风荷苑,该是皆大欢喜的一天,哪料到一转头的工夫,自家小姐便满面是泪地从花园中独自回来了,瞧上去还极为伤情。
    她让她们都出去,独自在房中哭,哭声低低的,像是伤心极了的呜咽。她们伺候她三年,一回都没有见她哭过,即便当初在本家她被赵家小姐那样欺负、被齐老太太那样责备,都从没在她们面前掉过眼泪,丫头们又哪里见过今日这样的架势?自然都跟着急得团团转。
    水佩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正要转身去寻青竹,结果一回身,便见公子亲自过来了,朝服加身甚是威严,且眉头锁着,脸色也不太好,看上去很令人惶恐。
    丫头们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纷纷诺诺地向公子行礼。
    公子没顾得上管她们,只站在她们小姐门口片刻,随即便听见了屋内隐隐约约传来的哭声,脸色便更是不好看起来,依水佩瞧着,依稀还有些……悲伤之色。
    但那样的神情只是一闪而过的,随后公子便又恢复了往日那种无雨无晴的模样,在门口低声问了一句:“文文?”
    门内的哭声停了一瞬,随即就变成压抑的抽噎,房中的人似乎努力克制着悲声,但仍然能被听出端倪。
    水佩觉得公子的神情更加复杂了。
    一门之隔,房中的沈西泠也听见了齐婴的声音,但她那时哭得抽噎、一时无法应答,而且她心里也并不想应答他,便索性没有作声。
    齐婴大约也知道她不想说话,因此并未再叫她,只在门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隔着门对她说:“我今日还有些公务,要先走了,过几日就会回来,届时你若愿意……你我一谈。”
    齐婴说的是实话。
    春闱在即,他有许许多多的事要忙,不仅要兼顾枢密院的机要,还要同翰林院的大人们商榷考试的诸多细节,虽则他最近不回风荷苑的确是存了避开沈西泠的意思,但他的忙碌也是实情。
    但这话听在沈西泠耳里便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她只觉得齐婴在躲她,而且他是真真正正地不喜欢她、以至于为了躲她连风荷苑都不想回了,即便被迫回来了也要立刻再走,片刻都不肯多待。
    其实他又何必如此避她如蛇蝎呢……是怕她痴缠么?
    沈西泠苦涩而漠漠地一笑,沉默以对。
    齐婴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却久久不闻门内传来声响,自然知道沈西泠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她在哭……
    齐婴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压下心中想要进门哄她的念头,又勉强自己转身从她门前离开。只是都已走到了握瑜院门口,又止步回身,将水佩叫到了眼前。
    水佩诚惶诚恐地走到公子面前,既不知公子和她们小姐之间发生了何事,也不知公子此时叫自己过来有什么吩咐,等了半晌又不见公子开口,自然难免捱不住,便试探着问了一声:“……公子?”
    她这一出声,公子仿佛才回过神来,眉目低垂着,隐然有晦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