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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情又出现在他脸上,甚至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沈西泠竟然一点也不感到害怕。
她不但不害怕,反而心里像烧起了一团火,她笔直笔直地看着他,声音比他更大。
“慎言?”她笑了一下,既苦涩又带着不甚明显的讥诮之色,“我为什么要慎言?难道在你看来,我连把它说出口的资格都没有么?”
齐婴也看着她,眉头紧锁仿佛再也解不开,语气亦极沉,眼中带着深意对她说:“驷不及舌,覆水难收。”
你不要说出口,否则你我之间就连粉饰太平的机会都不会再有,到时我又该拿你怎么办呢?
就像他了解她一样,沈西泠也是了解他的,就算他的意思藏得再隐晦,她也一下子就能明白。
可她却并未被他说服。
她从未这样不听他的话,甚至刻意想要跟他对着干,听到他这么说她不但没有退意,反而更加往前进了一步。
她的眼睛明亮得惊人,像是要把她的生命都整个烧掉,绚烂又令人心惊,甚至显得咄咄逼人。
她说:“我不在乎!如果保持沉默的结果是就这样被你推给别人,那我宁愿现在明明白白堂堂正正地告诉你一切,这样就算被你丢下了,我起码不会后悔。”
她眼里有一场烟雨,看起来凄美又壮烈。
“我一直喜欢你。”
她终于说出了口,狠狠地戳破了她自己心中那个最不足与人言说的秘密。
“不是小孩子对大人的那种喜欢,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她的神情看起来疼痛而温柔,有一点语无伦次,“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久了,也许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这样了,我只知道我这三年一直一直喜欢你,从没有一刻停止过。”
“可我不敢告诉你,”她的声音低下去,变得悲伤且婉转,“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个小孩子,也知道除我以外,还有太多太多的人喜欢你,她们都比我更好、也都比我认识你更久,她们都比我更能与你般配……”
“可是我真的束手无策了。”
“就算我什么都知道、就算我什么都明白,我也还是没法克制地喜欢你,喜欢到想要永远都跟你在一起。”
她停了停,眼底终于露出泪意,像是一幅水墨丹青忽然被水打湿了,水滴在宣纸上一点点晕染开来,使那一整片山水也显得忧伤而哀戚。
“我也不是一定要得到你的答复,”她的声音更小了,也更慢,“你当然也许并不喜欢我,我不会强求痴缠,若你要娶别人,我也绝不会哭闹让你为难。”
“我只是不想嫁给别人……”
有一滴泪从她眼眶里坠下来。
“我只是,想一直留在你身边而已……”
她彻底哭起来。
将那一整片山水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她的字字句句都那样清楚,没有一丝讹误地落在齐婴耳里,她的情意和悲伤更宛若实质,即便是与此毫无干系的人听了也会对她心生怜悯。
可齐婴面无表情。
他的眼神毫无动摇,他的神情亦是寡淡而清冷的,如同他此时面对的只是一份文书、一件公务,他将板正而稳妥地将这件事料理好,仅此而已。
他甚至没有为她擦泪,只是平铺直叙地说:“婚姻嫁娶,理之自然,你已经长大了,总有一天要嫁人。如果你不满意这门婚事,可以与我直言,我不会逼你,但会另为你寻一位值得托付的郎君。”
沈西泠眼前一片模糊,已经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听到他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继续传到她耳里。
“至于你方才其他的话,我可以当作没有听到,”他顿了顿,“今日之后,你我也都再不要提起。”
听到这里,他的冷漠终于彻底让她心碎神伤。
沈西泠在商道上独自摸索三年,并非就是一帆风顺的,她也遇到过许许多多的坎坷,碰过许许多多的钉子。每遇困厄,她都能以恒心和韧性坚持下去,就算再难再不顺,她都能坚持下去。
可只有面对齐婴的时候她无法那么做。
或许因为她太喜欢太在意他了,也或许因为面对着他时她心中总有种根深蒂固的卑怯之感,令她在他漠然拒绝时只想要躲避,而不敢再去争取。
这个人在她这里永远都是一个例外。
他是她从十一岁那年起就悄悄埋在心底的一场绮梦,有着一切她所不敢想象的华美和温热。如果没有他,她会死在庆华十三年那场数十年不遇的大雪里,可是他救了她,还给了她从未期待过的一切。
她的这场梦做得美丽无比又小心翼翼,真实到骗过了她自己。
她告诫过自己那么多次不要生出妄心,可就算她已经那样小心了最后还是弥足深陷,沉浸在他的温柔和悲悯里不可自拔。她甚至还以为她的绮梦会成真,她甚至还以为她能一生都留在他的望园、都留在他的心里。
但现在,她的梦醒了。
三年前的那场花会,也是在这座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