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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着黛色长衫的乃是韩家的嫡长子韩非誉,字伯衡;那执小金盅的男子则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韩非池,字仲衡。方才萧子桁诓骗沈西泠时,假借的正是韩家次子韩非池的名号。
韩家同齐家素来交好,韩家的两位嫡子如今一个二十岁、一个十八岁,正同齐敬臣年纪相仿,自幼便往来甚密。韩非誉去岁已过了会试,再过段日子要再应春闱,乃是这一辈上最为韩家所看重的子嗣,韩非池则荒唐些,因有大哥在前面顶着,他便对读书科举诸事都不甚上心,令他父亲、韩家现任家主韩守松十分头疼。
这两兄弟一唱一和说完,坐在另一端的一位身着流蓝色长衫的男子便又笑道:“你二人莫要胡说,依敬臣品性,怎会如此?”
这男子形貌儒雅,有谦谦君子之气度,乃是傅家的嫡子傅卓,今任给事中。这位公子比齐婴大四岁,同齐云也交好,两人还是同门,为人十分谨笃和善,在齐婴十三岁高中榜眼而名动江左之前,四大世家这一辈上最被人看好的便是这一位公子。
齐婴在众人的调笑中落座,青竹为他奉茶,随后退到他身后站定。齐婴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淡淡道:“一个捡来的小丫头罢了,也值得你们攀扯这么许久?”
韩非誉朗笑一声,道:“捡来不捡来的倒没什么紧要,但殿下说那丫头模样生得极标致,如此一来也怪不得我们多想。”
萧子桁扯了根草在手指间打转,神情散漫地说:“确实标致,你这是从哪儿捡的?改明儿我也捡一个去。”
众人又是一阵笑,齐婴无奈,想将话头岔开,却又被韩非池牵回来,他坐没坐相地半倚着桌案,道:“捡个丫头事小,只怕若公主晓得了会闹出什么大波澜来,那才热闹。”
萧子桁笑道:“我方才便同敬臣说了。今天子榆还说想与我同来,我同她说容儿今日有事来不了,她孤零零一个女孩子在席间不便,这才作罢。”
萧子桁看向齐婴,幸灾乐祸地说:“若她今日来了,恐真要跟你闹。”
众人所说的是大梁六公主萧子榆。萧子榆今年正是二八年华,是萧子桁的胞妹,母亲是出身韩家的当朝皇贵妃,乃是如今陛下最为宠爱的女儿。齐婴旧年曾是萧子桁的伴读,因此自幼便同萧子榆也相识,直到两人年岁渐长,六公主对齐婴的感情也生了些变化,去年及笄时便跟梁皇提过想招齐婴为驸马,只是时候不巧,当年正碰上同魏国的大战,大梁于石城惨败,此事便搁置了下来。
也正因去年那场大败,大梁军政开始了剧烈的权力更替,不单枢密院换人当家,包括军队武官在内也有许多人事变更。近来沈家又轰然覆灭,整个大梁看似清明太平,实则动荡不安。按照大梁的规矩,驸马与公主成婚后将不会再被授予实职,而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用人之际,梁皇倚重齐婴要他抵御外侮,自然不能再让他成了帝婿埋没了他的才干,因此只得委屈了女儿,任萧子榆怎样苦求都始终没有下赐婚的旨意。
正因这般缘故,萧子榆与齐婴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了起来:众人都晓得他们之间不可能成婚,但又都知道六公主对齐敬臣的一番心意,而他二人之间如今究竟算是个什么关系大家又都觉得不好说。不过有一点是很好说很确凿的:倘若齐婴真同哪个女子走得近了,六公主必然是容不下的。
萧子桁这般调侃,齐婴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问道:“三殿下近来可好?”
梁皇有七子,长子早夭,次子早年被立为太子,他娶了沈家女儿为太子妃,后来卷进沈家贪腐大案,如今已经被废黜关押入宗人府。而今太子之位悬空,三殿下和四殿下均有望继承大统。三殿下虽然母族不如四殿下显赫,但他少有多智之名,十分受陛下崇信,而四殿下则生性浪荡散漫,似乎对储君之位并无兴趣。如今听闻三殿下被陛下委派给沈家大案收尾,近来忙得脚不沾地,朝中也有风言风语,说陛下有意立三殿下萧子桓为储。
萧子桁对这些事倒不甚上心,饮了一杯酒,随口道:“能有什么不好?就是忙了些,今日我叫他与我同来,他都忙着没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萧子桁寻常一句话,却让在座的人心中都起了些许波澜。
三殿下萧子桓,往日里也同四殿下一般与世家公子们交好,但如今形势却有些微妙。梁皇铲除沈家,虽有三家助力,但已昭示了他要动摇世家之心,如今他让三殿下为沈家大案收尾,是否是希望三殿下继承自己的意志,他日登位后继续剪除世家羽翼?而今日萧子桓没来风荷苑赴约,是真的忙碌?还是开始想同世家划清界限?
齐婴闻言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但傅卓的眸色渐深、韩非誉的眼神也闪了闪,独韩非池一个该喝酒喝酒该赏梅赏梅,像是全没听出这些微妙的话风。
萧子桁大约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笑着对齐婴说:“敬臣,你今日可要想好该如何对我,以免我将今日见闻捅给我妹妹知道——我可以给你提个醒,上回那个笔洗你可还记得?”
齐敬臣笑着摇了摇头,一旁的韩非誉笑了笑,说:“殿下好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