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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输给人家,实在不能说是被齐敬臣“以大欺小”了,再则纵令他是以大欺小,这邹二公子作为挑战的一方也该愿赌服输,没什么可说嘴的。
    但这番言论自然不便宣之于口,否则既得罪了太史令夫人,又得罪了庄氏,这是万万不可的,于是便纷纷顺着这话说了下去,说齐婴以大欺小,不大磊落。
    哪料这时却听燕国公夫人浅笑了一声,淡淡地说:“以大欺小?陆学究今年七十有三了,他亲自与使君一辩,岂不更是以大欺小?”
    众人闻声望去,见那美貌无双的国公夫人正慵慵懒懒地半倚靠在软席上,手中捏着盛果子酒的小金杯,似乎有些薄醉,一双妙目半眯着,美得让人无话可说。
    她不仅美得让人无话可说,而且说出来的话也让人无话可说。只是这话虽确凿,但如此这般不含蓄,便宛若一个巴掌扇在太史令夫人脸上,兼而还在其余的女眷们脸上留下了些许余震,令大家面子上都有些不好过。
    众人一面觉得脸疼,一面又觉得奇怪:这商女一向鲜少出席聚会,即便出席了也很少说话,遑论如此这般凌厉地打人的脸,今日倒是为何破了例?
    她这一巴掌下来自然痛快,可太史令夫人那里却极难消受了,她也是有些怒气上了头,竟还回了嘴,道:“夫人这般言语,莫不是因为自己出身大梁,所以才站在大梁人的那一边么?”
    众人闻言又是暗暗心惊,心道这太史令夫人真是奇女子,竟敢找燕国公夫人的不痛快——谁不知道顾居寒爱妻如命,若被他晓得了,太史令岂不要被迫乞了骸骨?
    又听国公夫人声息冷厉地道:“学问一事哪有魏梁之分?夫人如此说,才是真正在给魏国丢人。”
    这一句话十分厉害,但更厉害的是她的神情。她是商女出身,上京城中的贵胄们明里不说,但私底下都有些看不起她:如今高嫁得宠又如何?还不是商门出身的贱籍之人?可她如今说出这话,神态却极威严,就算是如今最得宠的那几位郡主,也不一定有她此时的这般气势。
    太史令夫人果然被震住,垂下头说不出话,场面凝滞了片刻,钟夫人一看形势不对,正要做和事佬打圆场,却听小童又一路咚咚咚地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陆先生与使君大人辩文,两人详述了几篇轶文的真伪,共同考究了许久,陆先生说使君大人有真学问,江左学风朗阔,果乃大魏所不可及。”
    第9章 茶会(3)
    说完,女眷们惊叹议论:听陆先生这口风,竟是承认大魏不如江左了!
    其实这事也没有什么,世人本也晓得,大魏以铁蹄闯下疆域、以武立国,在经学传统上确乎不如大梁,只是如今在这场面上被明明白白点出来,也实在教人有些难受。何况方才身为梁国人的燕国公夫人还与太史令夫人有一番口角,便更加使得魏国人心里不好受了。
    一时有上了头的女眷,倒也忘了要巴结燕国公为自家夫婿讨前程,只弯弯绕绕地说:“大梁齐婴果然名不虚传,可见大梁的学问传统十分厉害。只是见使君大人今日这般雄辩姿态,可丝毫不见前日里所说的风寒之症,也不知那日没去同咱们大魏的儿郎们击鞠,到底是不是怕输了丢人?”
    这般言论一出引得许多人附和,另一位夫人又说:“此事倒也有章可循:谁不知他们江左世家有许多奢靡荒唐之事,那五石散便是从江左而来,听闻这位使君也爱吸食那物,长此以往身体自然要差些、不敌咱们大魏的儿郎强健,为免在击鞠场上输得难看,想避一避也是人之常情。”
    那些怒气没有上头的女眷们闻言,便都悄悄去瞧燕国公夫人的脸色,只见那素来是仙女菩萨一般的秀美面容染了几分冷笑,既轻蔑又显出怒意,十分令人害怕。她们正以为这位夫人要发火,便先听另一位女子道:“荒唐!技不如人便罢,何必如此作践人?那齐敬臣乃乱世英雄、江左名臣,是温若哥哥毕生劲敌,你们如此说他,是也看不起温若哥哥吗?”
    众人定睛一看,才见说话之人是薛沅。
    只见这二十三岁仍待字闺中的上京冤孽此时怒得杏目圆瞪,已气势磅礴地从席上站了起来,徒留她那可怜的母亲和姑母一左一右拉着她、劝她坐下,她却不听。说来实在可笑,她一口一个“温若哥哥”的叫着人家的丈夫,又巴巴儿地替人家的故国仗义执言,真不知是何等的冤孽才能让这贵女说出这般不要脸面的话来!
    众人又惊又气一时说不出话,钟夫人见了便赶紧弥补了方才未能出面调停的遗憾,立时便极妥帖、极体面地站了出来,笑眯眯地对女眷们说:“下人们来回话,说前院儿的大人们已经开始吃酒品评诗画了,我寻思咱们也可吃吃酒叙叙话,可不要被他们的逍遥比了下去才好。”
    这般体贴的打圆场,大家自然都要卖面子,闻言纷纷称好。御史中丞家的仆役们大约因平日里受多了自家夫人的耳濡目染,竟也比其他家的更善解人意些,见状不需什么提点,便纷纷奉上香茶软糕。下人们尚且如此卖力,贵人们自然不好意思再拂了钟夫人的面子,只纷纷极尽心地转而经营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