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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学无术,好歹是天子门生,这是想要造反吗?
    连忙穿鞋出去看,刚到门口,就见到邢文静模样狼狈的站在门外。头发散乱不说,全身还都被水淋湿,寒风一吹,显得有些瑟瑟发抖。
    而在他对面站了一堆人,领头的为一对中年男女,女人掐着嗓子说道:“大侄子,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那埋在院里的金子,你还也要还,不还也要还。否则,你这学就别想念了!”
    邢文静倔强的挺直腰杆,极力压抑着愤怒,“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就算是有,我身为定远伯,府中也轮不到两个外人做主。”
    “你!”那对男女好像被戳中痛点,女人张牙舞爪的便要上前撕扯。范纯仁作为斋长,又是深受老师们信任,理所应当的上前阻拦:“住手!国子监岂容你们放肆!小心我上报到朝廷。”
    谁知对面似乎完全不怕:“好啊,你去告啊!一来没在国子监里面闹事,二来我本身就是这小子的亲叔叔,我就不信邢家家事你们也要管,况且……”男子怨毒的看了邢文静一眼:“我倒是想见见官家,好好上报下我定远伯府的事。”
    邢文静心下一紧,下意识拉着范纯仁的衣袖,犹豫的摇了摇头,而范纯仁也想起对方女子的身份,便也迟疑的没有开口。
    那男子见邢文静如此行事,更是肆无忌惮,大声嚷嚷让对方把金子还给他,倘若不然就把定远伯名下地契交出来。
    此时国子监无课,祭酒与大部分博士都不在,剩下的也不想管这闲事,一时间竟任由其大放厥词。
    叶安忍不了了,上前想说点什么,谁知一见那男子就觉得有些眼熟,唔……三角眼、短粗眉,这不就是那日追踪陈芸姑的襄阳王府爪牙吗?
    那男子显然也认出叶安,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可恶!原来是这小子!他原本就觉得奇怪,为何国子监学生给官家祝寿能扯到陈芸姑头上,此番来闹事也有打探消息的意思,原来此人正是国子监的学生!
    叶安面带笑意与之打了声招呼,给对方气得够呛,刚要开口,结果叶安抢先道:“大官人可曾看过阿芸传了?”
    “???”男子满头问号,这是在跟自己耀武扬威吗?
    叶安继续不紧不慢:“实不相瞒,其实那部戏官家十分喜欢,在下正构思新的剧本想要呈上去。”接着满脸期待的看着对方。
    男子:“……”眼见实在不是这小子的对手,撂下几句狠话后带着人匆匆离去。
    国子监学生不明所以,但看叶安三两句就把人说的溜之大吉,都十分钦佩,围上去疯狂吹彩虹屁。
    邢文静走上前,脸色灰败的说了声谢谢,如果不是叶安,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但即便如此,他也够丢脸的了。
    他人缘虽不好,可毕竟与大家是同窗,看见他如此狼狈,两忙将其拉到斋舍里,拿出衣服让邢文静换上。
    “换什么换!”赵宗述立刻跳了出来,把人连哄带赶的撵了出去,此时屋内就剩叶安他们几个。
    “额……那啥,我们也出去了,你慢慢换嗷。”几人顶着邢文静的目光有些坐立不安,也匆忙告退。
    而邢文静从一开始便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在叶安四人刚打算推门离开之时轻声说了句。
    “你们知道了吧?”
    “没有!完全不知道!”赵宗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大声反驳。
    叶安等人捂脸,有时候真不想承认自己跟这傻子是朋友。
    “……”邢文静显然也被其傻气震到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双方大眼瞪小眼许久,最后还是叶安叹了口气,“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起先邢文静还倔强的不开口,直到范纯仁说要去找祭酒才道出事情原委。
    定远侯府一家本有两个儿子,老大是个哑巴,为老侯爷原配所生,母亲早逝,被父亲厌恶。老二为继室所生,从小便十分机灵,再加上母亲在旁边吹枕头风,渐渐地,老侯爷就动了想要改立小儿子为继承人的念头。
    但大宋律法在那里,不是说改就改的。于是老侯爷一狠心,竟将大儿子送到远处乡下,对外他失足走丢了。可怜的侯府长子沦落到饭都吃不饱,多亏有个猎人见其可怜收留了他。待长大后,他便顺势娶了猎人的女儿,还生了两个孩子。一家四口远离人烟,依靠打猎为生,倒也还饿不死。
    可京城那边,随着老侯爷年迈,他的小儿子变得越来越不孝,京城流连秦楼楚馆不说,还时常偷家中财物,甚至被抓到非礼父亲的侍妾。老侯爷气绝,可惜自己已病入膏肓,也拿他无可奈何。但突然有一天想到自己还有个儿子在外面,心中暗恨家产就算丢了也不给那畜生,于是委托唯一的心腹去找。等心腹带着大儿子回来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改立了继承人。而他那大儿子,因为白捡了万贯家财,乐极生悲,在青楼吃多了酒,摔死在人家门口。
    事情讲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叶安几人都知道,这大儿子恐怕就是邢文静的父亲。
    “我爹……从小到大,每次一喝酒身上便起疹子,向来是滴酒不沾的。”邢文静哑着嗓子道。
    那时她娘因为怀有身孕行动不便,全家只有父亲一个人上京,可没过多久,得到的却是他的死讯。
    大宋的爵位,兄终弟及占了一大部分,原本邢文静他爹死了,邢二只要上请,袭爵是理所应当的事。谁知邢文静心有不甘,女扮男装写了篇声情并茂的诗文通过各种渠道传到官家耳里。官家悯其孤苦,破格点了他为下任定远伯。
    被摆了一道的邢二心有不甘,时不时的找他麻烦。
    “死的不光是我父亲,”邢文静闭上眼睛,痛苦道:“定远伯府可能知晓此事的下人,也陆陆续续的暴毙。”
    少年们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何曾听过如此惨绝人寰的事。
    “难不成就没人管吗?”赵宗述愤愤道。
    邢文静摇了摇头:“那些下人都是定远伯府的家生子,邢二背靠襄阳王,还结识了大批武林人士,此番正是请他们动的手。”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范纯仁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单凭我个人,自是不可能调查清楚。不过我在上京的路上,有幸遇一江湖高手相助,才知道我那叔叔有一个本子,上面记载了他与江湖人士来往的事迹。只不过他担心自己出去办事本子被人翻到,便放在他相好倚翠楼的绿柳那里,倚翠楼鱼龙混杂,而那绿柳又小心谨慎,所以本子很难到手。”
    邢文静解释道,接着竟直接对着四人跪下:“小女也知此事荒唐。但我身负血海深仇,倘若离开国子监,那我叔叔怕是更无顾忌,只要将其绳之以法,我自当去官家那里说清楚,请各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