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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这一觉睡的很沉,闻渊什么时候起来的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折卿朝屋里喊道:“阿渊?”
没有人回答。
他下了床,点上了烛火,去桌边倒了一杯凉茶喝了。
折卿去屏风后转了一转,也没有看到人,他不禁心下奇怪。刚刚他以为闻渊是夜里起夜,但是此时屋里并没有人。
路过衣架旁的时候,折卿倏地脚步一顿。
之前,他的外衣和闻渊的一起整整齐齐的搭在衣架上,如今,闻渊那侧衣架空荡荡的,只剩了折卿自己的衣服。
连外衣和鞋子都不见了,折卿蹙起眉毛,这人难不成是出去了?
可是,这深更半夜的,除了外面打更的人街上根本没几个人,他是上哪去了?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吹的窗棂沙沙作响,虚掩的门也被吹开了一条缝,吱呀吱呀的来回逛荡。
折卿把窗户门都关紧了,他慢慢坐回床上,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今晚格外的冷。
胳膊已经变得冰凉,他伸手来回搓搓,心里却忽然有点没来由的慌张。
他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灵魂一样,他心尖发紧,折卿咽下一口冰凉的唾沫。
折卿最后实在待不住了,他试着给闻渊千里传音:“阿渊,你现在在哪……啊!”
门忽然砰的一声大开。
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长剑,身后是凛冽的月光,他的面部隐在月色的阴影里分辨不清一道惊雷劈下来,照亮了他的脸,是闻渊。
他有如刀锋般冷冽的面颊此时阴沉的可怕,闻渊身披玄色衣袍,长长的衣摆扫在地面又被身后的狂风扬起,赤霄剑闪烁着微微猩红的光,有血珠沿着剑身滚落,坠在剑尖上,最后啪嗒一声滴在地上。
折卿从未见过这样的闻渊。
他呆呆的站起来,他嘴唇动了动:“阿渊……”
面前的人动了,他忽然抬起那张英俊的脸直直对上折卿的目光,折卿的瞳孔里映出了闻渊一双发红的眸子。
折卿手有些抖,他上前一步,看的更清晰了,闻渊站的位置,他的脚下,此时全都是血。
“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而闻渊此时的神情却不似平常,他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冰冷,那双眼睛看着折卿的目光让他心底泛凉,就像……就像不认识他一样。
折卿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他把这想法从脑子里驱逐掉,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你怎么不说话呀阿渊,你干什么去了?”
闻渊朝他走近,一步一个血脚印。
赤霄剑在地上划出了刺耳的声音,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变的阴郁可怕,像个索命的阎罗。
折卿惊道:“你……”
闻渊缓缓抬手,冰冷的剑锋直指折卿的喉咙。
折卿完全呆住了。
下一秒凛冽的剑锋袭来,扬起了折卿的一缕鬓发,他下意识的没有作任何反应,他看着闻渊朝他举起剑,那剑在堪堪刺破他的喉咙时猛的停了下来。
“咣当”一声,赤霄剑掉到地上,闻渊弯下腰,痛苦的捂住头,嘴里发出颤抖的咯咯声。
折卿失声叫道:“阿渊!”
他扑过去,伸手抱住了他的身体,折卿用力掰开闻渊的手,双手捧住他的脸,看着闻渊那双完全变的猩红的眼眸急切的说:“你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阿渊,你刚才居然要杀我!”
刚才那一瞬间,折卿在闻渊眼中看到了杀意,但是他没有躲,他在赌,赌闻渊的剑不会落下来,万幸的是他赌赢了。
“你看着我!我是折卿,是你师尊!”折卿大声叫道。
闻渊完全没反应,那双昔日深沉的墨色眼眸如今变得呆板,眼瞳中似燃烧了烈焰,眼里什么也没有,他木木的看着折卿,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然后他皱起眉,英俊的脸在折卿的双手中变得有些扭曲。
折卿慌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他措手不及,他完全不知道闻渊这时怎么了,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副样子,他身上的血又是从哪来的,刚才折卿不动声色的在他身上摸了摸,闻渊的身上并无伤口。
那些血迹不是他的……那是谁的?
“啊!”闻渊忽然发出一阵怒吼,他疯狂的拂开折卿捧着他脸的两只手,张牙舞爪的猛的将折卿扑倒在地上。
折卿趁机把赤霄剑踢的离的远了些,闻渊伏在他身上,忽然凑近了他,张口狠狠的咬上他的脖子。
“嘶……”
折卿痛的皱眉,却没有任何反抗,反而双手环住了我闻渊的肩,一只手在他身后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摸着,安慰着,任由闻渊的牙刺破他的脖子,咬的他鲜血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闻渊才放开他,折卿眼前发黑,视线里的闻渊唇角带血,异常妖冶。
闻渊慢慢眨了眨眼,似乎恢复了一点神智,他的头慢慢转动着,最后从折卿身上起来,一把推开了他,捡起地上的赤霄剑,踉踉跄跄的冲出了门。
折卿从地上爬起来,追出去,门外的冷风打在他脸上,吹凉了他一身的血液,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璀璨人间,却再无闻渊的踪迹。
“这个……客、客官,小的也没看见您说的那位黑衣男子啊。”
店小二趴在柜台上打盹,被折卿叫了起来,他吓了一跳,面前的折卿面色铁青,只披了一件外袍就匆匆出来了,连扣带也没系,他脖子上还有一圈青紫的咬痕,渗着血。
“你当真没有看见?这里,”折卿指着门,“半夜的时候没有人从这儿出去过?”
店小二摇摇头:“真没有啊客官。”
折卿他们的房间在楼上,折卿想了想也许闻渊半夜的时候不是从大门离开的。
店小二眼珠转了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折卿,他试探的问道:“发生什么了客官?您家那位郎君怎么没跟您一起啊?”
折卿没管店小二称呼的变化,他已经没心思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了,折卿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没什么。今晚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店小二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好,我知道了。”折卿道,“楼上的房间退了吧。”
“啊……这才第一晚还不到啊,您不住了?”
折卿:“嗯。”
他似乎很焦急,转身就走了。店小二看着折卿的背影,嘴里嘀咕道:“这怎么回事嘛。”他摇摇脑袋,打了个哈欠,继续趴在柜台上打盹了。
趁着三更半夜街上没什么人,折卿御剑在永安城上空飞着,一路把这城里城外百八十里地都瞧遍了也没有寻到闻渊的踪迹。
这人就跟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折卿真的着急了,他越回想闻渊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