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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日久生情,他也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最近一直呆在家里,没怎么接触女人,所以才会对唯一可见的男保姆起心。
    说不定,跟女人做一下就好了。
    ——这个想法在他约人开房却最终玩起了斗地主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性趣。除了柳吉之外,他对其他人似乎激不起一点兴趣。
    不是对上床这件事有欲望,也不是对女人香香软软的身体有感觉,这种奇异的欲望和感觉仿佛专属那个男保姆,对别人没有就是没有。
    “喂,到你了!”旁边的美女见他走神走到外太空去了,提起细长的小腿,不客气地踢踢他,“出个牌也要出老半天。”
    池咏佑烦躁地把牌一扔,“不玩了。”
    “赢多了就不玩了?切,没趣。老娘还想赢回来呢,”美女翻他白眼,“所以你找我们出来是想干嘛?什么也不做,就大眼瞪小眼发呆呢?”
    “家里多了只外来生物,糟心。”池咏佑懒懒倚在床边,脑子已经累得转不动了。
    “什、什么生物?”另一个友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敷衍地附和着,一副满不在乎的轻蔑语气,“那赶出去不就得了。”
    友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自己在说完这话之后,被池咏佑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们走吧,我今天没心情。”池咏佑边觉寂寞,边将人都赶走了。
    *
    酒店的房间不同于自己的卧室,床单被套枕头都是陌生的。池咏佑将双肘垫在脑后,仰躺于宽敞的大床上,双目飘忽,盯着顶上的天花板看。
    他有点想念自己的房间,想念那张被小保姆拿去晒过阳光的被套,想念那个被小保姆摆放了一株小吊兰的角落,想念那个被小保姆用柔顺剂洗过的床单。
    即使逃出来了,还是没有什么用处,小保姆的存在感依然是那么强。
    池咏佑拿出手机。
    后半夜,手机电量随着他的不断搜索而快速下降,被消耗着,发出高热。
    但手机的主人依然没有停下,饥渴地浏览着,汲取着。
    “如何准确判别自己的性取向?”
    “生理因素有可能影响个体情感吗?”
    “同性恋的意识觉醒一般在几岁?”
    “男人变弯的前期征兆是什么?”
    ——这是池咏佑在浏览器上的搜索问题。
    “直男变gay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同志片、同志文学、G/V推荐。”
    “你是如何发现自己是gay的?”
    “后天弯的能不能再直回去?”
    ——这是池咏佑在某乎上的匿名问题。
    眼睛红得不像话,已经因为长时间对着手机屏幕而酸涩不已,但池咏佑依然不知疲倦地刷着,并且越看就越觉得焦虑。
    为什么上面的人大多数都把这个话题说得这么沉重?同性恋到底需要面对多少可怕的歧视?得不到喜欢的人的回应怎么办?事业和生活怎么办?出柜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和代价?直男变弯能适应肛门的性方式吗?
    这些,通通令池咏佑感到迷茫和无措。
    有时候,当一件事情颠覆了自己一贯的认知,人就会陷入自我怀疑、自我挣扎之中。
    而人要直面内心的情感、正视自己的倾向和喜好,是一件比读懂《相对论》还要困难的事情。
    男明星就这样一个人在酒店房间里呆了两天。
    由于缺乏睡眠、思虑过重,他几乎是处在一种离魂状态,浑浑噩噩,看过天黑天明。
    直至第三天中午,他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跳出几条新鲜的消息。
    ——发消息的人是男保姆。
    【柳吉】:[图片.]
    ......
    池咏佑拿起一看,是柳吉在跟他报备。
    柳吉说自己今天下午会准时来上班,并且给他发了十多张图片,里面是柳吉在逛超市时见到的一些蔬菜肉类,让池咏佑看看想吃些什么。
    像平时的话,池咏佑有兴致的时候会挑挑看,让柳吉买回来做晚饭的食材,若是不没什么兴致,就直接回个“随便”。
    说来,柳吉学会用微信之后,互发消息最多的人还是池咏佑。
    此时,池咏佑看着手机,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有几分倦然,并没有要回消息的打算。
    他而是打开了通讯录,怔怔看着,上面的数字都是重影漂浮的,然后挑出柳吉的号码,按下拨通键。
    这是他第一次给男保姆打电话。
    “嘟——嘟——嘟——”
    铃声响了没多久,电话就接通了,那头便传来柳吉活泼朝气的声音,“喂?是池先生吗?”
    “...嗯。”
    还没等池咏佑说什么,柳吉便兴冲冲地问:“啊池先生!你待会儿会回家吗?”
    男保姆的话里包含着满满期待,因为今天他打算给雇主做一道新学的菜式,是专门迎合雇主了口味的,希望像往常那样,能得到雇主中肯的食评。
    池咏佑那头沉默着。许久,方才道了一个“回”字。
    家总是要回的,不能老在外面晃悠、逃避,就因为一个男保姆。这不笑话么?
    听见雇主说会回来吃饭,柳吉一下就笑了,笑得咯咯声。
    “那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他问。
    能听出小保姆是欢喜的,他似是开心极了,没等池咏佑回答,又兴致勃勃地叨叨:“蒜蓉扇贝好不好?我在逛超市,看见扇贝很大只!嘿嘿,应该能做出您喜欢的味道。”
    隔着手机,池咏佑也能想象出小保姆是怎样的眉飞色舞。一定很期待吧,每次柳吉有了新手艺,总要蹦蹦跳跳一番,来让他这个雇主当试吃家。
    他的手暗暗拽紧了身下的床单,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着白,整片都被揉皱了。
    柳吉兴高采烈地说完以后,等了很久,电话那头的雇主都没有说话。
    这就好像只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只有他自己在开心。
    “池先生?喂?”柳吉又唤了两声,热切地等待着池咏佑的回应。
    沉闷的呼吸声起伏着,夹杂在电话隐约出现的杂音里。不知过了多久,听筒里才传来一声疲惫又倦乏的叹气,是池咏佑的。
    末了,他开口道——
    “柳吉,不然......你再找一个新雇主吧。”
    第24章 狼藉的男明星
    今天的扇贝很大只,很新鲜,男保姆本想做给雇主尝一尝,但是雇主不要。
    雇主让他去找一个新雇主,言下之意......傻子也明白。
    扇贝和男保姆都茫然,扇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逃过被做成晚餐的厄运,男保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开掉。
    但柳吉没有问原因,更没有像第一次遇见池咏佑时那样,耍赖着、吵闹着,用死缠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