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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箫?
    王郎竟然也不推辞,让暗魅又取了木匠工具,拿起那根灵光含蕴、如同翠玉一般的若木,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就开始动手。
    他做的也很快,不过个把时辰就钻孔打磨成型,箫身上浮凸几朵落梅,整支木箫光润玉洁,望去并无浮华,古朴简素。
    王郎做好之后,将箫横在唇边,吹奏了半首“洞天春晓”试音。
    确认音准无误,才将做好的木箫交给暗魅。
    暗魅得了此箫,大喜过望,上下摩挲了好几次,方向王郎道谢。
    一旁隐匿身形的镇玄,却是被那半首“洞天春晓”摄了魂去。
    为何如此凑巧,当初陆维为了讨他欢喜,第一次弹奏昊天环佩试音时,也奏的是此曲。
    一念至此,胸中苦涩不足之意翻滚,也未曾多想什么,便在王郎与暗魅面前显了形。
    自陆维身亡于九天仙霆灭魂大阵之后,他便过的孤苦伶仃,无论是四方杀戮征服时,还是成为逢魔之渊与昊元峰共主时,所能感觉到的都是无边冷寂、胸中永远像是缺失了一大块。
    两年前找到陆维的转世阿寅,他刚开始的时候固然是欣喜若狂、患得患失,将满腔情思投入到阿寅身上,还为阿寅取道号“陆维”,就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呼唤恋人之名。
    然而相处的时日久了,才明白过来,阿寅根本就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与他所期待的“陆维”相距甚远。
    所以在镇玄怀揣着私心,为阿寅取了“陆维”的道号之后,反而不怎么肯叫阿寅道号。
    只因他隐隐约约觉得,阿寅现在还配不得这个名字。
    当然,尽管如此,他仍然深信随着阿寅长大成熟,迟早会成为他心目中的那个人。
    只是在这之前……他依旧十分寂寞。
    不识得情之滋味时,他几百年在冰天雪地里苦修,也不觉得空虚无趣;识得情之滋味以后,不过几年分离,一花一月、半首箫曲,就能令他心中酸楚难当、空空落落。
    镇玄挥散暗魅,取其箫走到陆维面前,道:“那首曲,再吹奏一次。”
    他修无情道数百年,轻易不露情绪,此时明明心若潮水起伏,脸上却仍旧面无表情。
    陆维并不知镇玄今日会出现,他平时其实也注意将自己在雪山顶上两百余年养成的习惯、爱好、所长掩饰起来,避免露出马脚。
    他之前爱画画,现在便改为木刻;他之前擅抚琴,如今绝不碰琴半下。甚至于坐立行走的姿势,之前与镇玄生活时养出的一派潇肃洒逸之气,也尽皆悉心改变。
    见镇玄忽然出现,陆维先是吃了一惊,继而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心又定了下来,回想今晚自己所做的一切,并无破绽。
    “洞天春晓”是再普通不过的曲目,琴可奏,箫笛笙亦皆可奏。若说自己习惯性的用此曲试音,便令镇玄认了出来,那便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陆维只初初吃了一惊,紧接着便未曾慌乱,接过镇玄递过来的木箫,站在溶溶月色之中微笑躬身道:“小人领命。”
    陆维虽悉心改变了自己以前的姿态气质,却自有另一番不卑不亢、意态从容。
    如果要打比方,他从前似骄阳耀目,一见便令人神魂皆荡;如今便如静水澜渊,看似水波不兴,实则深藏暗漩。
    镇玄听过一曲之后,又在这里坐着喝了几杯酒,才又面无表情的离开。
    只是这夜之后,镇玄换下了看守陆维的那只暗魅,他自己却成了西偏院的常客。
    ……
    镇玄知道自己很不对。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深爱陆维这件事,但他明明找到了陆维的转世,却对王郎动了念。
    这半年时光,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往王郎那边跑。
    有时候明明面对的是阿寅,眼前却会不知不觉浮现出,王郎那张再普通不过的平凡面容。
    在王郎那边,两人半年来也未曾越过雷池,不过品茶读书、听箫饮酒。
    然而他只要见到王郎,自陆维去后这些年空虚孤苦无依的心,仿若就有了归处,被填的满满当当。
    不……他并不是真的爱上了王郎,他只是在陆维真正回来之前,太过寂寞罢了。
    镇玄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不知道多少次的,踏入了王郎所在的西偏院中。
    作者有话要说:    道长:不,我没有爱上他~
    紧接着口嫌体正直的去找老攻喝茶~
    第125章
    此时正是初春,草木生出了嫩绿新芽,镇玄踏入院中之后,就见王郎正在用细纱布往坛子里滤新酒。
    这酒是由王郎自己种的葡萄酿成,与普遍认为越陈越香的粮食酿造白酒不同,从采摘到酿成滤清,不到半年时间。
    此酒度数不高,却自有一股馥郁果香气,喝起来十分爽口清新。
    镇玄见王郎旁边已经滤好了一小坛,手一翻掌中便出现了个夜光琉璃盏,略微催动道力,那小坛中的浅青色酒液自动飞出一小股,如线如缕,自半空中注入盏中,直至堪堪半满。
    然后他便端着这半盏酒,一边细细啜饮,一边在廊下倚着,看王郎滤酒。
    镇玄看王郎,自然是苛刻挑剔的。
    他一边嫌弃王郎那身洗到泛白的棉布短打、草编鞋、平平无奇的相貌,一边觉得王郎滤酒的动作利落爽快、富有节奏,令人越看越是容易沉迷,倒似暗含了某种天道之韵律。
    此事虽稀奇,却也是有的。
    天道俯视万物的同时,亦滋养众生。慧星陨落的地界,当地凡禽有所感应,每每有产下壳上带有星落花纹的“慧星蛋”来。
    天人交感,并非修士所专有,也有宿慧凡胎。
    难怪当初,暗魅会求王郎削若木为箫,想必就是相处日久,瞧出了这点。
    在之前这样的凡人,镇玄只见过陆维一个。
    当年陆维不过一介凡胎,便能令昊天环佩择其为主,亦是此等道理。
    待王郎滤过新酒,便过来向镇玄问安,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道:“阿寅最近可好?”
    镇玄听他如此询问,只是简短的回答道:“好。”
    王郎闻言搓了搓手,有些拘谨的道:“阿寅年岁尚小,有不懂事的地方,望公子多担待些。小人知晓阿寅在公子那边,定是什么都不缺,只闲时做了些乡野玩物,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希望公子走时带给阿寅,聊以解闷。”
    言语姿态之中,尽是属于底层小人物的卑微,却又充满了父亲对儿子的殷切关爱。
    镇玄见王郎如此,顿时感到心头纠结。
    这样一个小人物,又是陆维这一世的生父,他怎么会偏偏对其动了念?
    难道说他对陆维的爱情,并没有他想像的那样深刻入骨?
    不、不是这样,绝对不是这样……他对王郎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