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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隔绝了雨,雨声小了很多,静下来时,沈渊放耳去听,可以很清楚地听见楼下那尊滴漏计时的声音,滴答、滴答。
    一旁的药凉了,他没再喝,头晕的感觉又漫上来,就靠数水声提神。滴答滴答,不知道数到第几下,楼梯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他猛地睁开眼。
    汪濡也转过身,看向门口。
    那跑上来的伙计身上的蓑衣还没脱,正往下滴水,气都没喘匀就扶着门框喊:“沈爷,西郊院子收拾好了——”
    沈渊立刻站起来往外走,边迈步边吩咐:“备马车,立刻动身。”
    伙计气喘吁吁地回道:“备好了,都在楼下等着。”
    沈渊点头,说了一声好,疾步上楼。汪濡跟在他后面,又回头对伙计补了一句:“不必叫人了,只留一个赶车的,我和沈爷去就行。”
    伙计不敢多言,带着话跑下楼去安排。沈渊和汪濡则径直向四楼萧艳的房间去,在门口撞上了刚好出来的小河童。
    “怎么了?”沈渊皱着眉问。
    小童面无表情又乖顺地回道:“萧姐姐不大好,一直喊疼。”
    “不好!”汪濡焦急道,“皮要破了!”
    沈渊立马踹开门,冲到床前,只见萧艳已全身是鳞,脚尖化作了一截蛇尾,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
    他摸了一下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是蛇的触感。
    “萧艳。”沈渊叫她,“听得见我说话吗?”
    第一遍萧艳没有反应,沈渊又叫了两遍,她才刚听见似的,微睁开眼看向他。
    “现在带你去西郊,再忍忍,行吗?”
    萧艳没力气点头了,只疲惫地眨了眨眼。
    汪濡把挂在墙上的外套和斗篷都取下来给她裹上,沈渊抱起她,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冒着大雨把萧艳送上马车。
    第25章
    西郊那间院子是沈渊早些年连耕地一块儿买下的,有年头的木构造老屋,藏在矮丘之间的一片小山谷里,常年坠着轻雾。
    雨已经把西郊的田淹了大半,低洼处积水成池,原先的道路不通,马车只能绕远而行。一路上马蹄铃叮当响,与雨声雷声滚作一团,嘈杂混乱,催命一般折磨人。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深夜,院子里空无一人,但已点好了灯火。汪濡下车打开大门,把灯吹灭了,换上小童手上的蓝火,对车里喊:“下来吧!”
    雷声隆隆,风裹挟雨直拍面门。沈渊紧紧抱着萧艳,快速地跳下车,两三步冲进院子里,往正南的屋子跑去。
    “你们先回去!”汪濡扣着门,对车上的伙计大声说,“还有,别让人过来!”
    说完,他也没等伙计回应,急匆匆就关上门,往里面跑。
    穿过檐下如瀑的雨帘,夜色中几点蓝莹莹的光照出了屋子里的模样。没有任何家具摆设,空荡荡的一间大房,地上铺满的不是地板而是潮湿的黑泥,沈渊把萧艳放在泥地中间,正在脱去她身上的斗篷和衣。
    萧艳的真身已经显露出大半,双腿化为蛇尾,青鳞在黑暗里也闪着艳丽的绿光,脸上的五官渐渐模糊,等到最后一片衣服被扯掉的时候,一条青色大蟒出现,嘶叫着扭动身体,盘桓在沈渊身侧。
    一道闪电破云而下,本是直直劈往屋顶,却在半路像遇到什么不可逾越的阻碍一样,被迫改了道,滑向旁边的山林,劈倒几棵苍天老树。
    而东边大海潮涨水高,波涛如怒,在雨里咆哮。
    海水卷过了岸边渔民的矮屋,翻上来一下又一下地冲撞河口的堤坝,夜里水色漆黑,分不清天水,只能依稀看见白茫茫的浪,如野兽般吞没整个海岸线。
    宋清声转过头,望向湖对岸的十里街,向晚楼仍旧彻夜灯火通明,好像繁华喧嚣还停留在那,什么都没变。
    他闭上眼,又猛地挣开,视线里扬州城的模样彻底变了,房屋街道化为隐约的虚线,人与物成了走动的白点,一团白气萦绕着向晚楼,腾旋于空,被几缕黑丝缠绕着,模糊不清。
    那是白则的龙气。
    那几缕黑丝格外诡异,与白气浑然一体,几乎密不可分,连宋清声都本能地觉得不妙,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种观气的法子本是仙家使用,对妖来说实在太损体力,宋清声只看了一眼就撑不住,连忙合眼恢复。
    他不避免地又想起当年教他观气的那条龙。锦衣的公子朝他笑了笑,伸手挡住他的眼,渡过来一段暖暖的灵力。
    他听见赤睢说:“现在睁开眼看看我。”
    回忆里,现实里,宋清声慢慢睁开眼。
    红色的仙气虬结成龙的形状,在空气中不断游走,留下金灿灿的光辉,洒向眼前。
    “好看吗?”
    “好看。”宋清声喃喃地念,“很好看……”
    可房间里一片空寂。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白则站在窗前,魔怔了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着远处东海。
    他没有发现身后的房门打开了。
    司泉扶着墙,看见白则的那一瞬间有些惊讶,愣在那没动,最后倒是白则先转过身来。
    白则眉头一皱,凌厉的龙气没有遮掩,海一样倾倒过来。
    “你来做什么?”
    司泉的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他忍着臣服的本能,笑了笑,说:“好久没见,我不能来看看你么?”
    白则的表情与以往每一次都不同,凝重得不像他,再开口也是冷冷的一句:“我没空理你。”
    说完他又转过身去,抬头看向天,手伸出去,朝云端一划,乌云被挤到一边,凭空隔出一块不落雨的尺寸之地。
    司泉挪步上前,靠在墙边,不怕死似的,问:“你知道沈爷今天带回来的是谁么?”
    白则没理他,掌心运气,一团银色光芒聚集起来,头顶天空的裂口像被修补上了一样,雨水倒流回去,云层破开,竟能见到几缕隐约的月光。
    随着灵力的施展,晴空面积越扩越大,司泉吃惊地看着窗外,一时间也忘了说话。
    白则的额头上冒出细汗,手腕颤抖,没过多久,整件衣服都像在水里泡过似的湿透了,忽然粗喘一声,手脱力般坠下来,整个人向后仰退好几步,雨又倾盆而下。
    司泉下意识想上前扶住他,脚步迈开后自己先差点绊倒,堪堪站稳。
    白则的眼睛仍紧紧盯着窗外的雨和海,似乎骂了一句什么,又自言自语道:“……再等等,等等……”
    司泉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看看雨,又看看白则。而白则踉跄着向前,一只手扒着窗框,一只手伸出来,又要施力。
    “没用的。”司泉说,“你别白费劲了,这雨不是天要下的。”
    白则却像没听见似的,手上银色龙气缠绕化生,再次辟开一片晴空,但这回没几下就坚持不住了,手心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