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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温热,将他脏污的手一点一点包裹严实,“……以后,跟着我的姓,唔,就叫谢仲吧!这样听起来像一家人……”
“家人……”谢仲仰头大笑,不顾旁人目光,直笑得小腹抽搐,他喃喃自语,“……我的家被我弄丢了,我的家人……更是被我坑害至此!”
上京街道长长,无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心彻底冰凉的人是如何走至不见踪影的。
谢沅还是毁了脸。
他在铜镜里看见自己这张满是坑坑洼洼的辨不清表情的脸时,竟然想起了一个人。
谢琦看他还在笑,心脏抽疼,“哥……”他想说你别笑了,但是谢沅好似并没有多难受,反而撑着桌面站起来,还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别哭丧着脸,比起丢了命,这样的结果已经好多了,最差也不过是你以后大概没有嫂子了,其他的……不重要。”
刚进门的于笙闻言鼻子一酸,但他克制着没有哭,端着食盒,“你这多日都是喝点药粥,怕是早就饿了,来,先吃点东西。”
谢沅鼻子轻轻一嗅,故意夸张地惊呼,“啊呀,是那家酒楼的菜?啧,笙笙这样体贴,也不枉我之前对你好了,果然还是笙笙更招人疼!”
明明已经这样了,偏偏还能笑言,那夜不仅烧伤了皮肤,也熏坏了他的嗓子,但是谢沅却依然眸子亮亮的,“你们大概也没有吃,来,与我一起吧,顺便再聊聊这几日的事情。”
于笙拗不过,也不想扫了他的兴致,便坐下,还不忘将谢琦也拉着坐下。
谢琦别别扭扭歪着身子,好像屁股底下是有针板,谢沅一筷子敲在他手背上,谢琦轻呼一声,“你作什么?!”
少年人再是一夜长大,也还是憨憨傻傻,谢沅无语,“每每瞧着你,就觉得娘大概是在怀着你的时候睡多了,你这脑袋瓜子就没灵过,真是给谢府丢脸。”
“你……”谢琦想争辩几句,却嘴拙得什么也蹦不出来,一旁的于笙忍不住笑了笑,谢琦更是尴尬,随便抓了几块糕点就跑了。
谢沅兀自叹气,“这傻小子!”
他话中带笑,可眸子还是黯然。
于笙心细,知道他是担心谢琦总这样憋着,便插科打诨一顿戏言,待人走了,谢沅才软了身子,靠在椅子上,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于笙说话。
“做人……还是有些累啊!”
他毁了脸,若说毫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明明心中早有准备,但是直到在铜镜中看到自己的“尊荣”,他还是僵了下,谢琦没有发现。
谢沅手脚冰凉,于笙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谢沅,你若想发泄,便发泄在我身上,任你打任你骂,走出这个门,无人知晓。”
一朝毁了脸,嗓子哑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连自己都瞧着恐惧,谢沅慢慢收紧手,于笙手背被他捏得生疼,却连声呻/吟都无,“我在……谢琦也在……”
于笙轻声安抚,谢沅不愿让谢琦看见的,他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
第69章 恶意
谢残玉的报复来得很快,谢充上朝的路上,一驾马车横冲直撞而来,将他的马车几乎撞成两半。
谢充惊吓之下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天色灰蒙蒙的,又是在人少处发生的,谢充有心要找出肇事者,岂料人连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不仅如此,他心有余悸的回府,太师府门口兜头一盆狗血直接泼在他身上,谢充怒不可遏,进府便见房梁上挂着一条腐臭的死狗。
无人知道,守卫森严的太师府怎会出现这种事。
谢充一怒之下要杀数人,却被东安县主一顿撒泼,“还嫌不够丢人吗?!你谢充不要脸闹大,本县主还想要脸呢!”
东安县主看起来比谢充更怒,当着阖府的奴才与谢充大吵了一架,最后带着侍女回了公主府。
单不论东安县主回到公主又是如何鸡飞狗跳,谢充这边已然怒不可遏,派人往谢府去,结果还未到,半路上就得到消息,当今圣上派人去谢府,明面上是调查铺子被烧的事儿,实则是守着谢府。
越霖一身官服,谢残玉与其面对面,上座还有一位身着锦府的公子。
“草民不知陛下驾到,还请恕罪!”谢残玉跪下行礼。
薛诚示意越霖将他扶起,谢残玉顺势起身。
“都言谢倦之乃世间少有才姿俱备之人,看来传言非虚……”薛诚颇为赏识,谢残玉自然客气再三,一盏茶结束,皇帝总算说及正题。
“太师谢充位高权重,朝中一半的大臣受其差使,去岁科举,本是朝廷选拔新臣之时,但是经人暗箱操作,做出徇私舞弊之事……”
“不仅如此,谢充凭其权势,江南水道改道,他一力推荐其心腹大臣,结果十万两白银全然没有用在修筑堤坝,整顿河道上,反而层层剥削,最后落到实处者只有十之一二。”
谢残玉眸色沉凝,“陛下想说什么?”
薛诚看着他,“此类事细数不止一二,朕今日来还想说另一事,谢充于你有杀母之仇……虽然他不杀伯仁,但伯仁因其而死,你们一家的惨剧俱是谢充一力导致……更别说,谢充还是害死于笙父亲的幕后黑手。”
前半段话尚且在谢残玉预料之中,但听到最后,他拳头慢慢收紧,“陛下的意思是,倘若草民不任您差遣,你便会告诉于笙此事?”
他冷嗤了下,“陛下可别忘了,谢充虽然与我有血缘关系,但是草民的爹娘是云丰镇谢氏夫妇,这不会更改……”
“陛下威胁草民,完全没有必要。”
谢残玉知道皇帝亲临肯定不会善了,但是人人都想威胁他。即便再是草芥一个,他也不想任对方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谢公子觉得没有必要?”皇帝笑了笑,“那谢公子你又为何派人千方百计去查?”
薛诚自谢残玉进京便时时监视他,谢残玉方才淡漠无波的脸此事终于显示出一点不愉来,他抬头直视皇帝,“陛下何必非要草民掺和,您是天下之主,谢充又是权倾朝野的太师……草民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商贾,有什么本事在其中搅弄风云?!”
“谢公子谦虚了!”皇帝自座位上起身,“你有经天纬地之才,表面上只是商贾,但实际上……富可敌国不为过吧!另外……无论是地方县府还是这上京,受你差遣的人不少吧!”
“你想报仇,仕途走不通,便另寻他法,这几年,表面上你是隐匿在西南,但实则不止那儿吧!”
薛诚来意过分明显,他紧紧盯着谢残玉,“朕也不是要你赴汤蹈火,只一样,谢充大厦将倾,你必须釜底抽薪,做那打头之人。”
“陛下想让草民明着与谢充斗法?”谢残玉尾音低沉。
越霖却先开口了,“陛下……”他凑到皇帝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