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抚地看着他,“你爹本也是有大才的,不仅学问好,也是人尽皆知的善人……”
于笙怔怔的,其实他对父亲的印象并没有很多,相反的,这些年,他幼时的记忆已经越来越少了。
二人说着,旁边的谢残玉却身子一僵。
骆迟眸子也是一暗,他下意识看向自家公子,果然,他面色煞白。
“公,公子……”于笙这会儿也发现了谢残玉的不妥,他当即也不管越霖是否在旁边,立刻攥住谢残玉的手,“公子你不舒服吗?”
谢残玉心尖狠狠一刺,那年中举的一共有二人,整个元丰镇无人不晓,尤其还有不少人在他面前阿谀奉承,少年谢残玉听着他们大肆夸赞他是仅有的神童。
“谢府公子果然有大才,不过十一的年纪便是举子,想那于秀才,苦读多年,而立之年才得了个秀才……”
“是啊是啊,还是谢老爷教子有方!”
“说起来,如谢小公子这样的才子天下少有,听闻那越家也有个小神童,但是比起谢小公子来还是略逊一筹啊!”
“……哎,那越家小子木木呆呆的,说话都说不清楚,脾气还怪异得很,哪里能比得上这谢小公子……”
“不过还是谢老爷教子有方啊……”
年少的谢残玉冷着小脸听诸人阿谀奉承,他却下意识往父亲脸上看去,意料之中的,只有满面的厌恶。
“爹,我想看看我娘……”谢残玉几乎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
但是他分明从他爹眼中看出的只有刻薄的恨意,不管谢府多熙攘热闹,花厅角落他爹一副恨不得将他弄死的怨恨,“……想见你娘?可以……只是你以后再也不能念书了,你愿意吗?”
他爹的脸隐在阴影中,谢残玉四肢僵冷,几乎说不出话来。
“……谢老爷,贵公子犹如小孔明再生,这样才能着实令人钦佩啊!”
外边的客人仍旧恭维不绝,谢残玉捏紧拳头,他并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他,也不在乎有没有崇敬钦羡的目光围绕,只是……
“你不是想见你娘吗?”他爹俯身,“爹对你没什么要求,只是不想让你继续去私塾了,怎么样?你是想要蟾宫折桂还是想……要见你娘?”
谢残玉攥着的拳头终于松开,“……我要见我娘。”
他爹面色稍变,不过转眼又换了一副模样,他第一次对着他笑,“这才对,这才是我的儿子……”
谢残玉当时不懂,后来也不懂,只是在得知自己是谢充的儿子时才懂。
他越是出色,便越是打在他爹脸上的巴掌。
谢充蟾宫折桂,高中探花,他的儿子更是在科举上分外出色,甚至有隐隐盖过他的姿态,他爹只是一个商贾,会的只有经商,这样的谢残玉到底更像谁,似乎更像是一根尖刺扎在他心口。
谢残玉在中举后却弃书从商,得知此事的人无一不是惊诧万分。
他娘拖着病体跪在他面前,让他离开,不是赶他走,而是求他走自己的路。
“檀郎,娘对不起你爹,可是你是无辜的,你已经中举了……以后有坦荡的前途,为什么要放弃读书?!”
“……檀郎,娘求你,娘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倒干净!只是你不一样……”
“娘,我已经想好了。”谢残玉扶起瘦骨嶙峋的妇人,“不是只有读书才能做人上人,娘,我从来不后悔,以后也不后悔……”
谢残玉当时年纪尚小,可是他什么都懂。
有时候黑夜沉沉,也不免拿起一本书,偶尔想起与他同时中举的那个穷酸秀才,心中毫无波澜,人和人并不一样,在他看来,娘亲比坦荡前途更重要。
未有多久,无意间听闻那个穷酸举人死了,谢残玉也不甚在意,只是有些可惜而已。
“公子!”于笙紧紧抓着谢残玉的手,几乎要将他的手捏断了似的。
谢残玉终于回神。
他对骆迟看过来的眼神毫不在意,反握住于笙的手,“没事,只是头有些晕。”
于笙往越霖面上看了一眼,“霖哥,你能稍等等吗?我想让大夫给公子看看……”他的担忧几乎要凝成实质,越霖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点头。
谢沅很快请来了大夫,谢残玉在于笙的紧盯下任由大夫诊出几处病症,他心底压着事,不经意迎上越霖的目光,二人眸中俱是复杂情绪。
骆迟出去取药了,于笙松大夫出去,留下谢残玉越霖二人,安静的屋子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谢公子,于笙受了多年苦楚,你若是一时沉溺,不若放他一条生路。”越霖在旁边看得清楚,谢残玉眼中是有情意的,而于笙亦是如此,但是他们二人并不相同,无论如何,谢残玉始终都是有退路,而于笙却什么都没有。
越霖有心要保护于笙,但是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早就放不下了,”谢残玉掖了掖被子,“你自己也是,为何不能感同身受,有些情意若是随便就能斩断,那你现在也不是这样境遇……”
谢残玉意有所指,越霖微恼,“你查我?”
“你们可以查,我为何不能?”谢残玉毫不在意。
越霖冷了脸,“他可是皇帝,你竟然也敢查?!就不怕触怒龙威,牵连于笙?”
谢残玉摇头,“若是被皇帝察觉,我就不会在这儿站着了,而且你今日来谢府,不也是替他来的吗?你们有所图,而我刚好能满足你们。”
“莫不是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越霖冷哼,“于笙是个意料之外的变数,若他不在,你以为我现在能这样与你说这么多废话!”
谢残玉也冷了脸,“我从来就没有拿于笙做筏子,在你来之前,我不知你二人相识……相反的,若是知道你二人相识,今日你根本进不了这个门。”
越霖盯着谢残玉,好像要从他面上看出一点虚情假意,但是一无所得。
“越大人,说到底你也没有什么立场来责问我,当年你不告而别,于笙难道心里就没有任何疙瘩吗?但是他今日已经在抑制了,所以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越霖怔住,谢残玉说得没错,当年是他走得突然,那突来的意外打乱了他的所有思考,又被匆匆带走,那个时候的确将于笙抛之脑后。
“是我的问题……”越霖坦然,“可是谢公子,我不知道你想闹到何等地步,只有一点,我请求你,保护好于笙……”
越霖与于笙相识也不算长久,但是他心疼他。
第59章 疑仇
越霖最终与谢残玉谈得并不顺利,待于笙回来时,越霖便提出离开。
只是谢残玉手上有一封信,是皇帝给他的。
于笙不懂那些,见谢残玉看他,也不知道为何,就觉得奇奇怪怪,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