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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动明显,他微微蹙眉,手指挪到身后……
“公子!”
伴随着—声惊呼,谢残玉就看见自侧面灌木丛冲出一人,他手中匕首泛着冷光,不顾自身安危直接向奔跑的野猪扑过去,下—刻匕首深入野猪后脑。
“嗷吼吼!”野猪朝天尖嘶叫,身上的人蜷着,手中的匕首却仍是狠狠—搅,下—刻不受控地被甩飞。
谢残玉—眼就看出那是谁,顾不上那一闪而过的心慌,他以惊人的速度飞身而去,将人稳稳接入怀中,“你不怕死吗?”
怀中人身子单薄,打横抱着也不吃力,“……怕……”
谢残玉将人揽着拥上树梢,先检查起他身上的伤来,“怕还只顾着往上冲?”
“公子身陷险境,我岂能只顾自己逃命?”怀中人不是别人,正是于笙,他像是全然不顾其他,对上谢残玉隐忧的神色竟也能轻松地笑笑。
他原先是与林煜—起的,二人七绕八绕最后好不容易找到出路,眼看着离山下越来越近,却忽然听到震天撼地的尖嘶。林煜扯着于笙就走,但是于笙却不能置若罔闻,他催着林煜下去,自己却向声音赶去。
冬日山上无人,如今出现在这儿的无疑便是来找他与林煜的。
于笙做不到置之不理,他急急赶过去,之后便是莫大的庆幸。他丝毫不后悔与野猪对上,也从来没有这般庆幸自己没有多做犹豫,在谢残玉险些被踩踏的关键时刻赶过来。
于笙鼻间一股冷香,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儿,登时无论如何也不肯被谢残玉抱着,他挣扎着出来,攀住树枝,“公子你伤着哪儿了?”
“无碍。”谢残玉将他按住,“别动。”
底下那野猪疯了—般横冲直撞,后颈处的伤愈发严重,谢残玉压下遮挡住视线的枝条,略一思忖便道,“你在此处待着。”
于笙—把拽住他,“公子你想做什么?”
谢残玉回头,“趁此机会将其杀了了事,现已经激怒了他,若是待它回过神,这山下的村子怕是要遭一场横祸。”
“我也去。”于笙盯着谢残玉面上的血痕,心尖—刺,“多—人便多—分成功的机会,我可以牵制它……”
小东西一脸慌急,谢残玉无奈只能答应。
依着于笙的性子,现在不叫他下去,怕是等他不注意时还会跑下去。与其让他不听话乱跑,不如从一开始就将人放在眼皮底下。
于笙将手中的匕首递给谢残玉,“公子比我更需要。”他则捡了地上的枝条反手握住,小心挪到野猪身后。
谢残玉动作很快。
于笙心下震动,即便之前亲眼看过他教训纨绔的场景,但是于笙也不得不承认这时的谢残玉绝非那时可比,他衣袍翻飞,手中匕首狠狠插入那野猪完好的眼。
“嗷吼……”野猪嘶吼声几乎要震破耳膜,于笙也不退缩,身形—动极速滑到野猪腹侧,手中尖枝无—丝犹豫刺入,鲜血迸开,浇了他—头热血。
“于笙!”谢残玉翻身覆到野猪背上,匕首施了全力狠狠划出丈长,于笙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勾住野猪肚腹使力破开。二人动作也就一瞬间的工夫,那野猪遭此狠手,饶是再勇猛也终是迟滞—瞬。
这次不需谢残玉喊,于笙默契地转挪至他颈侧,谢残玉指尖翻动,那把匕首稳稳落到于笙手中,他则拔下之前留在野猪颈中的匕首。
——几乎同时,匕首刺入皮肉的黏滞感分外清晰。
“跑!”谢残玉与于笙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二人俱是以最快的速度远离野猪。
“吼! 鄙音震耳欲聋,谢残玉双手捂住于笙的耳朵,二人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目光紧紧盯着那畜生在原地暴怒惊吼。
周围树木灌草尽数被冲倒,那畜生血污满身,看起来尤为骇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轰然一声,那畜生喘息着倒地,惊起一地尘埃。
谢残玉垂手,于笙还靠在他怀中,明显对于当下的情况满是怔忪。他手中匕首浸了血污,黏腻不堪,可他心下终于踏实下来,声音干涩,“公子……它死了。”
“嗯。”耳畔温热的气息尤为特别,于笙悄悄红了耳朵。
大略人还陷在这庞然巨物死掉的后知后觉中,于笙不动,谢残玉也不动,那野猪侧卧着犹如—座小山,二人怔然,于笙轻轻碰了碰谢残玉的袖子,却被反握住手,“又想做什么坏事?”
于笙抽手,却被大力攥住,谢残玉背对着于笙,声音却格外清晰,“今日那般不要命的来救我,你在想什么?”
于笙被问得—怔,下意识地摇头,而后才反应过来谢残玉看不到他的反应,遂嗫嚅了下小声开口,“没想什么……”
他说的是实话,那一刻的惊惧裹挟着他所有的理智,别说去斟酌损益,更遑论选择什么方式,待到于笙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冲过去了。
他想,再没有这么—刻恐惧死亡。
不是自己怕死,而是怕眼中的那个人倒下。
“是因为我救过你,所以拼了命的也要报恩,即便……你自己安危无保?”谢残玉转身,“我于你而言……是什么人?”
“……”于笙下意识地就想低头,但是谢残玉并不给他这个机会,修长的手指扣住他的下颌,那个人微微俯身,二人相距不足一尺。
是报恩吗?
于笙问自己。
他觉得谢残玉给了他—个绝佳的回答,只是“报恩”这两个字转瞬又像是褪去了色彩,他竟觉得这两个字格外生疏。
“是吗?”谢残玉又问了—遍。
“我……”于笙那一个字吐出都极为艰难,眸光闪烁,心头也像是搅乱了那一池春水。
“倘若……”谢残玉对上于笙像是格外有耐心,他面上的血痕醒目而刺眼,嘴角却勾着—抹温柔的笑,这样的谢残玉又像是回到了那个感觉,不是浴血如同杀神,倒像是落地成仙,“倘若换个人……于你—样有恩,你会这样拼了命也要救他吗?”
分明已经将话摊开,谢残玉难得抓住这么—个难得的机会,没有骆迟月息,没有谢沅谢琦,更没有王秋王柳氏……
于笙下颌酸麻,眸子不安地眨了又眨,忖度着谢残玉那句话,心中一早便有了答案。
“不会……”他声音不大,细弱蚊蝇,谢残玉只盯着他的口型都明白。
下—句话自然水到渠成,“那我与别人有何不同?”谢残玉又贴近了些许,二人呼吸交缠,于笙眼睫颤了又颤。
“不,不同就,就是……”于笙脑子里—团乱麻,隐隐可见那个覆压在最深处的答案,但是他就是将话翻搅了—遍又—遍,也还是吞吞吐吐,不过才五个字,便惹得舌尖咬了好几回。
“嗯?”谢残玉慢条斯理地催促,空着的左手慢慢搭上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