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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眸微抬,似乎有些听不懂,重复了一遍,喉结微动,声音也变得有些暗哑:“你要我去端州?”
    “是,你不该留在此地。”公冶明肃容道,“你有自己的妻子儿子,应该回去陪伴他们左右。”
    “好,我跟你们回去。”沈星洲不假思索,轻轻点头。
    公冶明微微颔首,收了剑,准备拉上他的手,说时迟那时快,在他伸手过来那一瞬间,沈星洲眼眸中闪起一丝杀意,左掌一掌拍出,拍往公冶明命门。
    他想一招杀了公冶明。
    “沈兄!”
    不料公冶明早有防备,沈星洲出掌那一刻他双眼陡然睁亮,也随着出手转向攻击沈星洲胸肋,迫得沈星洲这一掌拍不出来,落在他颈边。
    公冶明反守为攻,紧逼上前,卸除沈星洲紧随而来的招式,将他双手狠狠反剪到身后。
    “你——你真是执迷不悟!”
    公冶明被一把激怒,怒气腾腾的他,将人牢牢挟住,空出一只手,对准他头顶的百会穴,准备一掌击落下去。
    百会穴是人体百脉之会,贯通全身,这一招下去,沈星洲不死也要半残,面对沈星洲的执迷不悟,原本只想息事宁人的他却选择如此速战速决的解决方式,可见确实是被逼到极点了。
    然而在将要接触到沈星洲头发的前一瞬,却又停了下来。
    他眼含悲悯地看着沈星洲布满蓬松头发的后脑勺。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管行事再如何过分,始终是他师侄的生父,是他师妹的丈夫。将人打死了,他师妹该怎么办?
    最后这一掌终究拍不下去,他揪着沈星洲的双臂,疾言怒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将沈星洲翻过来,又咬牙问了一遍:“你究竟跟不跟我回去?”
    “陈兄……”沈星洲别开头,声音中竟藏着几分痛苦之色,“你何苦逼我?”
    公冶明长长叹息一声:“我若不逼你,你又打算怎么做呢?是去棒打鸳鸯,拆散别人家庭?还是杀人放火,把人抢过来?”
    “抛弃自己的妻儿,觊觎别人的妻子,这就是你的道义呢?你的君子操守呢?”
    与他的疾言厉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星洲一如既往的冷漠神色。
    长街寂静无声。
    唯闻风中传来的女子娇笑声,长街花灯接连点起,照出角落里两道孤寂落寞的影子。
    半晌,半跪在地的沈星洲深深闭上眼睛:“好,我跟你回去。”
    公冶明这才松开他。
    他退开几步,正欲说些什么,这时听到身后衣带挟风而行的猎猎声响,猜想是沈喻风到来。他转身一看,果然看到长街另一侧闪现一抹眼熟的衣角。
    对于沈喻风为何没有按照约定时间赶来相见,他并没有想得太多,朝着那处叫了一声:“师侄,我们在这,我见到你爹了——”
    突然这时候耳边响起轻微的破空声,公冶明心下惊疑,转回身去,瞬间只觉胸肋一阵剧痛,低下头,赫然正见一把光可鉴人的匕首插在他的胸前。
    沈星洲并非手无寸铁,他一直在袖里藏着一把匕首。
    沈星洲奋力将匕首自他胸膛抽出,公冶明心肺瞬间血涌如泉。沈星洲往后一退,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师妹,根本不可能回去跟她道歉。知道当年为什么我会娶她吗?”
    他面容扭曲,猩红的双眼睁大,眼里全是报复般的快感,用着一种邪恶的语调道:“我知道你对她有意,也知道她心里有你,哈哈哈哈,我偏偏要拆散你们!”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失去自己心爱的人,而别人却可以成双成对,我恨,我恨!所以我抢走白沐华,就是为了报复你们!”
    公冶明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胸口,指着他:“你——”
    沈星洲扯开嘴角笑看着他,脸上满是癫狂之色:“你不该阻止我,知道吗,陈兄?任何人都休想阻止我,谁想拦我,谁就是死路一条!”
    公冶明呼吸霎时停止,身躯摇摇晃晃几下之后,颓然倒在地上,眼望着长街另一边。满街五光十色的花灯,映出他眼里越来越近的倒影,朦朦胧胧间,似乎见到了他的师妹。
    熟悉的面容,怀念的五官,是多次出现在梦里,想见又不敢见、想碰又碰不得的那张脸。
    “师伯——”
    似乎有人在叫他?
    不是师妹?
    对,那个人是沈喻风,是他师妹的儿子,不是他的师妹。
    ***
    则出现在巷角另一端的沈喻风赶到时,正好遇见这骇人的一幕。
    他竟然亲眼见到自己的父亲,将一把匕首狠狠灌入师伯的前胸。
    沈喻风悲声大喊:“师伯!”
    沈星洲被他陡然提高的声音惊得一颤,仿佛蓦地清醒过来,收起匕首,直接就朝着柳街长巷的反方向逃去。
    哪怕听到沈喻风在身后不断喊他“父亲,父亲——”,他也听而不闻,越奔越远。
    沈喻风见状知道追不上他,又心系师伯安危,奔到公冶明身侧停下脚步,将人扶在怀里,颤声道:“师伯,你怎么了?”
    公冶明双目无神,嘴唇泛白,从喉间发出一句气若游丝的气音:“我——”
    只说出一个字,便痛得连余下的话都说不出口。沈星洲是料准了下手的位置,下手时特意将匕首插在他心脏致命所在,公冶明身遭重击,胸膛血流如注,张嘴半天,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而他眼下心脉俱裂,更无法通过输送真气的方式留住流失的鲜血。
    沈喻风抓住他的手腕,强行往他身上灌输了些双极功真气,助他护住心脉。他搂着公冶明,目睹从他身上汩汩涌出的温热鲜血,将自己原本洁净的外袍染上刺目的鲜红色。沈喻风哽咽道:“师伯你忍着,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说完不待公冶明作出回应,自己深深吸气,将人抱起背在身上,就往最近的医馆拔足奔去。
    他背着人在灯红柳绿的长街穿梭而过,满街嬉笑声、吆喝声化作呼呼风声,浓重的血腥味直呛鼻腔。
    路上,只听着肩上的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他不肯回去,我叫他回去,他不肯……”
    “我叫他去见师妹,他不肯……”
    沈喻风头也不回道:“师伯,别说了,我们很快就到医馆了。”
    他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方才连话也说不出口的公冶明,现在反倒能说出完整句子,不是因为他伤势渐渐恢复,而是——可能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刻。
    他眼皮酸痛,口中满是难言的涩味,双脚却一刻也不敢停下。
    “他怎么……会不肯呢?小师妹……有的人想见都见不着……”
    “那年,我们从锦州回来,我又被派出门三个月,我不想走,我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