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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一场地狱噩梦。
那被他放开的村民先是被他神乎其技一般的深厚内功所震撼,很快反应过来,在地上不住磕头道:“大人饶命!小的也是身不由己啊,那位公子只是叫小的来送饭,小的什么都不清楚啊!求大人放我一命啊!”
沈喻风出来前确实是怀着要将此人除掉的念头,但眼下见他哀嚎求饶,一时反而不忍下手了,右手一掌劈落,将他打晕。
他沿着熟悉的路线快步而奔,很快逃出地牢,重回山庄,路上想道:“也不知如意山庄的人现在如何了?是不是都被那个人控制了?”
山庄静谧无声,一切都比他想象中安定许多,仿佛没有因为他的失踪而方寸大乱。
走到前院墙角,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恚怒之声:“萧岚,你这是做什么?”
这道声音无比耳熟,正是云敛。或许说,正是假冒云敛多年的那人。
他听到这个声音,心头怒火顿起,刚想出去抓住这人,好好出口恶气,就听得一道陌生的男子声音在另一侧响起:“属下只是奉鬼主之命,来求问云公子何时出发而已。”
沈喻风听得这道声音,下意识眉头一皱。这声音流里流气,令他想起那些意图偷潜如意山庄的宵小之辈。他躲在墙后,静静听着。
云敛冷冷道:“我在山庄的事情还没处理好,什么时候动身,我自有主意,不必你来干涉!”
那萧岚呵呵一笑,道:“我看你是不想走吧?”
“萧岚,注意你的态度!鬼主将如意山庄之事全权交由我处置,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是吗?那云公子为何前日亲自下山一趟,去请一个会做饭的村夫来?”
云敛一顿,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我什么都知道了,”萧岚嗤嗤笑道,“云公子,鬼主的意思是让你杀了沈喻风,可不是要你将人好饭好菜地供着。”
云敛道:“沈喻风已经死了。”
“是吗?那被囚禁在如意山庄地牢里的那个人是谁?我这两天可是亲眼见到那村夫一日两次往地牢送饭去。”
云敛却没有出声,从沈喻风这边只听他呼吸声变得沉重,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寒症又发作了。
萧岚继续道:“你违背鬼主之命,将人私下藏在了山庄地牢里,是想留下后患?还是舍不得你情郎的死?十一,你别以为自己攀上如意山庄这座大山,就能改变低贱的命运,别忘了,你不过就是天罗宫一条走狗。”
沈喻风心中了然,原来这个假云敛真名叫十一,是天罗宫之人。
天罗宫位于川黔一带,原是罗氏鬼主的后裔,百年前鬼国覆灭后,其后人沦为流民,穷困潦倒,十数年前不知为何忽然发迹,建立天罗宫,称霸川蜀一带,万万没想到云敛竟是与这种人牵扯到一起。
萧岚见云敛一直不吭声,又笑了一声,道:“我已经禀告鬼主,我们明日就出发,鬼主回信说他在来的路上了。”
云敛声音终于不复之前平稳:“你说什么?”
“没办法,既然你定不了主意,迟迟不肯动身,就只能由我帮你催一把了,谁叫我们——”话到这里,突然间一道剑光亮起,说话声戛然而止,而后“扑通”一声,一道身躯重重摔在地上。
从沈喻风角度望去,就见到那人刚好倒在他这一边,头歪在一旁,满脸血痕,死不瞑目的样子。
云敛收回剑,冷笑一声:“我与沈喻风之间的关系,还轮不到你来指点,凭你这种货色也想来威胁我?”
他低低唤了一声:“流虹。”
沈喻风眼前一花,见到从屋顶上跳下一个黑影。
“属下在。”
“将尸体拖下去处理了。”
“是。”那黑影应了一声,抱起地上萧岚尸体,重新跳上屋顶,消失不见。
沈喻风在暗处将这一切看得分明,心中暗暗咂舌。此人下手之快,手法之准,与他印象中那个伶俐明敏的云敛简直判若两人。其阴戾狠绝的杀人手法,倒有几分当年九岁的他刚回到云家时候的样子。
也就是说,这人多年来一直在装出端方君子的样子与他相交。
沈喻风不由心生恨意,暗自道:“好你个云敛,原来多年来一直苦心孤诣装模作样,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回想当天被此人摆了一道,自愿喝下被下过迷药的杏花酿的事情,更想到自己对这人多年来的情意,此时成了笑话一场,恨不得此刻冲出去,将此人处之而后快。
他心神激荡之下,五指虎爪深深嵌入门廊,指尖在梁木上向下一滑,发出一道尖厉的声音。
云敛立马察觉声音,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第3章 神秘老仆
沈喻风回过神来,就要冲出去,这时候却见云敛已经先一步行动,几步走过,将一个身穿灰袍、白发苍苍的老头从角落里揪出来。
云敛看清那人,微怔了下:“是李叔啊,您怎么在这里?”
李叔向他行了个礼,嘴里啊啊几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沈喻风眉峰一皱,这李叔是他庄内下人,又聋又哑,口齿不清,一向默默无闻,没想到竟会躲在这里。
难道说,这老仆跟云敛一样也是心怀歹意之人?
云敛微眯起眼,一字一字道:“李叔,您刚才有看到了什么?”
那老仆围着云敛,口齿夹缠不清。
云敛又问:“那你躲在这里干嘛呢?”
那老仆口中呜呜说个不停,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题,云敛渐感不耐,摆手道:“算了,明日就要出发了,我没有多余时间陪你打哑谜,既然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他言辞跋扈,俨然将自己当做是如意山庄发号施令的当家之人,李叔摇头晃脑几下,被他打发着下去了。
云敛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目光渐渐阴冷:“看在你在喻风长辈份上,我饶你一命,你最好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不然——”冷笑几声,负手转道去了主宅方向。
沈喻风从暗处走出,追上去几步,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一望,只见那李叔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提着扫帚,站在他身后,对他做了个无声的口型:“跟我来”。
沈喻风莫名其妙,但从方才的对话听来,这老仆似乎与云敛不是一道之人,看着颇为可信,跟着来到后院的下人房。
李叔将他带进一处干净隐蔽的房间,随后挺直腰板,转过身来,对着他叫了一声:“庄主。”
沈喻风一惊,只见眼前老人咬字清晰,身躯挺拔,好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哪里是哪个老态龙钟的扫地老仆?
“李叔,您,您——”沈喻风连连惊诧几声,“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叔恭敬道:“庄主莫惊,老奴之所以多年来装聋扮哑,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