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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村里最高的老歪脖子树
    ,躺在最粗壮的树干上念书。在哑巴师傅的带领下,他文武双修,虽不能说样样精通,但是比之村里其他孩子,已经好上太多。
    白驹过隙,日
    月如梭,眨眼功夫,六年过去。盛二狗从最初不谙世事的傻小子成长成了现在玉树临风的灵动少年,飞逝的时间带给他的不只有年岁的增长,还有
    阅历的丰富。
    留溪村的遍地黄土已经无法掩盖他熠熠生辉的光芒,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看出他的与众不同。
    哑巴师傅比任何一个外
    人看得都要清楚,盛二狗锋芒太露,绝非等闲之辈。有些事情,该提早让他看个清楚。
    一天夜里,哑巴师傅将盛二狗叫到石头山,映着清辉遍
    地的皎洁月光,沿着曲折迂回的山间小路,带他爬上石头山的最高峰,自上而下,俯瞰绵延不绝的谷峰。
    哑巴师傅随手捡起一根树杈,在地上
    写字:你从这里向下看,看到了什么?
    盛二狗张望半天,除了山谷,就是山峰。他老实说:“山。”
    哑巴师傅又写:除了山,还看到什么
    ?
    盛二狗又张望半天,老实说:“还是山。”
    哑巴师傅写:你猜我看到什么?
    盛二狗跟随在哑巴师傅跟前多年,可他从不知道任何有
    关哑巴师傅过去的事情,包括他的身份,他的经历,甚至是他的姓名。盛二狗摇头,老实说:“不知道。”
    哑巴师傅将之前所有写过的字全部
    抹掉,树杈一挥,写下两个连笔大字:江山。
    盛二狗不懂哑巴师傅写这两个字给他是什么意思,当天夜里翻来覆去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次日清
    晨,天色未明,他独自一人上山,沿着哑巴师傅带他走过的路,再次攀上石头山的最高峰。
    当初升的朝阳从绵延不断的山峰后暂露头角,将微
    弱的晨光一点点照射在盛二狗的脸上,他突然有些明白了哑巴师傅想要告诉他的深意。
    自石头山上下来,盛二狗变得不一样了。从外表看,他
    还是那个吊儿郎当、我行我素,终日跑遍留溪村东西南北到处偷鸡摸狗的坏小子。可是哑巴师傅看得出来,这小子,悟了。
    思绪重新回到当下
    ,盛二狗将叼在嘴里的枯黄稻草吐掉,冲着李司微微扬起下巴:“学过一点,怎么了?平朝律例有规定不许庶民习武吗?”
    李司颔首笑道:“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可惜。”
    盛二狗单手掐腰,用灵活的舌头顶起一侧嘴角:“可惜什么?”
    李司的视线越过盛二狗,遥望留溪村大片方
    田:“这里山不够高,水不够深,纵有青龙在野,蛟龙在池,空有一身本事,无处安身立命,岂不可惜?”
    盛二狗将舌头缓缓复位,玩世不恭
    的神情逐渐褪去,换上难能可贵的庄重严肃。
    李司将悠远的目光拉回到盛二狗身上:“依鄙人之愚见,阁下不若仗剑执戟,上阵杀敌,抗击外
    侮,保家卫国。”
    盛二狗为李司的话深感震撼,僵直着站在原地,许久不发一言。一股凉风吹拂过他的面门,好似他已然身骑白马置身疆场,
    伴千军万马一齐冲锋陷阵。
    他赶紧摇了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自己脑袋里驱逐出境,明明心里已经欢唿雀跃,激动难耐,面上还要故作深
    沉内敛,死鸭子嘴硬:“你让我去我就去,那我不是太没主见了?这样吧,你等我考虑一下,三天之后给你答复。”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慎重考虑,如果届时还想参军,”李司从腰间取下一条白如初雪的汗巾交到盛二狗手上,“就拿着这条汗巾来京城寻我。”
    盛二狗一愣,京城
    ?他抬头,忙向李司急问:“兄台刚才说自己怎么称唿来着?”
    李司浅笑:“鄙姓李,名司,字文渊,正三品兵部右侍郎是也。”
    第七章
    云知
    暖是疼醒的,梦中漫天烧灼的火烫伤了他的眼睛,锥心刺骨的疼。
    时值傍晚,窗外夕阳满天。云知暖睁开刺痛的双眼,看到的第一幕便是连天
    的火烧云,一如新皇命人在宴席舞台上点燃的熊熊烈火。
    他忍不住呕吐的冲动,翻过身去趴在床头,一阵干呕。清早起床直到现在,云知暖颗
    粒未进,呕不出来饭食和水,就只能呕出带血的胃液。
    床头放着小矮竹凳,凳子上坐着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云知暖认出他是马飞翼的跟班小
    厮,今天早上刚被打翻在地的那个。
    小厮凑上来帮他拍了拍背,力道轻得像是没有。云知暖知他是被马飞翼吓怕了,再不敢使出一星半点的力
    气。
    云知暖一阵一阵地呕,直呕到天旋地转,头晕眼花,将胃里仅存的粘液全都吐了出来,总算稍稍缓和了些。
    他靠在床头,虚弱无力,
    每一口提上来的气都像是上苍的怜惜。他的目光散落在周遭的空气里,漫无目的,没有焦距,许久许久,一下轻微的眨动都没有。他的双唇逐渐失
    去颜色,变得比脸还要灰白,嗡动着张开,似是对着身旁的小厮,又似是对着他自己说道:“是我的错……”
    小厮不明就里,拿来抹布和木盆
    将云知暖的呕吐物清理干净,追问他:“什么错?”
    云知暖泪眼朦胧,止不住地摇头。
    五年前一个朔日的清晨,云夫人带着云知暖的同胞
    长姐云想容赴清净寺上香。
    时年云想容正是二八年华,按照规矩,理当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寻摸一个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男婚女嫁,比
    翼连枝。
    尽管彼时云家已经没落,可上门提亲的青年才俊还是不少,其中不乏才高八斗,文武双全,出身尊贵,仪表堂堂的世家子弟。挨个看
    去,皆是诚意满满,不分伯仲。
    云老爷和云夫人一时之间难以抉择,想起还有一位亲眷住在清净寺里,便想过来问问云知暖的意思
    云夫人
    在前厅上过香后,改道后院来寻云知暖。云知暖仔仔细细瞧了一遍她带来的花名册,勾勾画画,从中圈出了三个他私以为出身、门第、才干、武学
    、人品、德行都算过关的人选,呈给云夫人过目。
    云夫人看罢,笑靥如花,赞许云知暖说:“老爷也是如此看法,就是不知从这三人当中还要
    如何选出最适合的一位。”
    云知暖思来想去,提议:“不若交由上苍定夺。”
    他将签筒寻来,依次在三根空白的竹签上刻下三位贤婿的姓
    名,又将刻好后的竹签放进签筒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