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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懂的,大约有陶潜,王摩诘这些,王摩诘我晓得,他有一首“木末芙蓉花”,我挺喜欢。
玉书带着我到了目的地,竹坞的门口,老远就闻见了茶的香气,有一人,着青衣广袖,负着手站在那儿,目光远视,头顶一挂悬落的纸灯笼,画的是饮酒,和乐,品茶,斗香。
他看见我们了,转过来,稍显疏狂的一张脸,头束檀香簪,如果玉书是江南烟雨,他就是樽中清酒,恣意,逍遥。
他拱手,遥遥向我一敬,我笑着跟玉书走上去:“阿景,你要把自己化成石像吗?”
“?”他歪着头,似乎不解。
我笑嘻嘻地:“望夫石啊!”
“丫头,你再胡说!”玉书面色微红,斥我。
柯景却只是笑了笑,并未生气,目光落在玉书身上,两人各自咳嗽了一声,欲说还休。
我摇摇头:“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大男人,比我还害羞。”
“是啊,谁有你胆子大呢!”玉书道。
柯景笑道:“我刚煮了茶,还制了小点,来尝尝。”
我说:“好呀!”
他推开竹坞的门,一股浓郁的茶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我觉得特别宁静,章琰嫌弃我,总说我是个疯婆子,其实我只在他面前疯。
柯景给我和玉书都倒了茶,我喝了两口,实在也品不出什么味道,就吃点心了,余光瞄到桌下并在一起的袖摆,如果我现在去摸,大概会摸到一对交缠的指尖。
....算了,还是不摸了。
喝完茶,吃完东西,我很快从竹坞里退了出来,玉书不免忧心:“丫头,乖乖的,在这附近别乱跑,有事就叫我。”
一样的话,他不厌其烦,每次都会讲。
我笑:“知道啦!”
我不是第一次陪他们这样,作为大将军之子,玉书的生活远比我辛苦,因为不善习武,不知被他父亲打过多少次,扶大将军那样一个人,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做丁点出格的事,玉书每次都要偷偷的,后来我就开始帮他了。
我不觉得玉书有错,他和柯景,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他们是知已,也是爱人。
毛竹林再过去一小段路,有一亩莲藕池,不知是谁家种的,还是天生的,我没事就喜欢到这儿采莲蓬,剥莲子。
现在正是时节,一池子的凌波仙,露出嫩□□的花盏,开得茂盛,我在附近找到了之前偷藏的斗笠,里头坐了两只蛤/蟆,我一动,它们就跳走了。
我把斗笠往头上一戴,脱下鞋袜,撩起裤脚,开始自娱自乐,挑了几朵大的,摘下扔在岸边。
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人在看我。
很奇怪的感觉,过去从来没有。
我停下动作,四下里扫了一圈儿,除了芦苇,就是毛竹,哪有人呢?
然而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怕遇上什么本领高超的采花贼,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荷叶田田,没注意一脚踏空,我“啊!”地大叫了一声,整个人沉入水中。
我根本不会水,使劲扑腾,想浮上去叫救命,可这水跟开玩笑似的,水鬼缠脚,怎么也浮不上去!
我对水的印象,是可怕的。
很多年前,我追在章琰身后,他嫌我太烦,吵得他头疼,就抢了我豆沙白糖糕,把我推下池子。
我在水底,模糊间看到他冷漠凉薄的背影,他是宁愿把东西都拿去喂狗,也不愿给我的。
太可怜了。
我很不甘心。突然,有一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大力地把我抓出水面!
终于接触到空气,我大口呼吸,同时不停地呛水,头发全都贴在额间,衣服也都湿了,有个人架着我回到陆地上。
我软倒在芦苇荡里,还没回说神,头顶响起了一个疑惑的声音:“是你?!”
我抬起头:“......”
冤家路窄。果然只有冤家才路窄。
这下我不肯服软了,我说:“是不是我,干你屁事!”
“......”
章琰木着脸:“我救了你,你就这种态度?”
“被你救简直比吃屎更恶心!”我厌恶道:“你要是觉得救错人,索性把我扔回去,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杜萱!”他像是被我激怒了,大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