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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没法分神去回应,只能咬咬牙,手指向空气里指了指,憋了半天,也只能憋出来一句:“你给我好好等着。”
    “好,等着呢。”裴山知道今晚是没什么可能了,于是大着胆子朝他吐出层层烟圈,“唐警官,好好工作。”
    唐立言哭笑不得地朝前跨了一步,狠狠揉了把裴山腰上的肉,权当补偿和惩罚。
    裴山也就这么受着,也不知道是真被捏疼了还是故意的,从鼻子里发出几声闷哼。
    等笔录做完已经是半夜。
    问了一通才知道,蔡寻不是想轻生,纯粹就是酒喝多了,结果脚滑摔了下去。
    “你这周可真是要破记录啊。”唐立言揉了揉肉太阳穴,“怎么着,白天搁这没待够,晚上想再来玩玩儿?”
    蔡寻惊魂初定,汗刚下去又重新溢出来。
    “唐警官……”蔡寻到现在说话还是带着哭腔的,“我们家律师呢?你叫他过来,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唐立言指了指外面。律师还是穿着下午那套衣服,很显然,是从睡梦中被薅起来的。
    得了自由的蔡寻撒开脚就往律师那跑,一头撞进人家怀里,哭着说:“你可算是来了,我不想来这儿了,再也不想了。”
    律师先生一脸无奈地看着唐立言笑,然后低下头,顺了顺黄色的刘海,“好了,快走吧。”
    “老蔡还没回来?”
    “没呢,我打电话跟他说了,估计今晚在往回赶了。”
    “不要他!有本事不回来!”黄毛咕哝道,“你带我回家……可吓死我了。”
    “伤着没?”
    “伤了,腿,还有腰,手也划了。”
    ……
    唐立言在旁边没吭声,寻思着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了,另一头还有个小美人等着呢,于是跟阮明知打了个招呼,说想去隔壁看看。
    阮明知:“哎,行。你忙完告诉我一声啊,今天这事儿的材料咱俩得一起弄,不然太晚了。”
    唐立言点点头。
    刚跨出门,唐立言又被律师叫住了,心里暗暗骂道怎么想泡个人就这么难。
    “何律师,啥事儿?”唐立言脸上的不耐烦神色快挂不住。
    何律师笑着指指屋里的人,陪笑道:“不好意思啊,孩子不懂事,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大半夜的,又得回来加班。”
    唐立言说:“没事,应该的。”
    何律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其实吧,小蔡高一前挺乖的。可是蔡先生最近越来越忙,自从新的这位进了家门,小蔡就学着跟那些人……唉,今天他会喝多,估计也是因为早上听了他爸又没来——”
    “等等,何律师。”唐立言皱起眉头,“这些是他们家的私事儿,你也没必要跟我说。”
    何律师苦笑,“是啊,我这不是看您今天救了他,觉得您值得一些感谢。但是冒昧给酬劳又未免太冒犯了,所以想着,先跟您聊聊小蔡。”
    唐立言略偏头,往屋里望了望,看到蔡寻正耷拉在桌子上,弓着背,眼神没有焦点。
    不知道为何,这个背影就这么和一个久远的画面重合——坐在孤灯旁的叛逆少年,没有亲人在场的屋子,压抑着不敢放出来的哭声……
    唐立言定了定神,朝何律师笑道:“甭客气,分内的事。”
    说完把门推开,示意何律师可以带人走了。
    裴山在另一间屋子里,这会也收拾得差不多,正准备离开。
    唐立言看到他的外套被磨得起了球,无袖内衬也皱皱巴巴的,活像……刚被蹂躏过一样。
    唐立言真怕自己一时冲动把人给就地办了。
    但最终他也只是清了清嗓子,逞些口舌之快:“小美人儿这就走啦?还挺有劲,要不是你,今天我们就得去一楼找蔡寻了。”
    做记录的女警官正在收拾,听到这句话,极小幅度地皱了皱眉。
    裴山心里知道今晚是不可能再发生什么了,却故意吊胃口,邀请似的问:“唐警官什么时候回家?”
    “啊?我?”
    唐立言要说不动心是假的,他甚至现在就想把这个人拐回家。只不过,隔壁还有扫尾工作要做,也不好全扔给阮明知。
    “我还得好一会儿呢,你要不……先回去?”
    “嗯,好。”
    其实唐立言不想听他这么快答应,还隐隐带着些期待,盼着人能等一等自己。不过,毕竟都这个点儿了,俩人又毫无关系,人凭什么等?
    于是唐立言只能应和道:“成,路上注意安全啊。”
    说着,拿手机给裴山叫了个车,“车牌号我记着了,你上车有什么事儿记得给我打——”
    这才意识到,两个人并没有联系方式,于是朝裴山抬了抬下巴,“手机拿出来,记一下我的号码呗。有什么事儿记得给我打电话。”
    裴山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等裴山掏出手机,唐立言就报了一串数字,又重复确认了一遍,笑道:“记住了,有困难找警察。”
    裴山也笑了,点点头,“那,警察叔叔,我走了?”
    屋子里的另一位警员收拾完东西,皱着眉、抱着材料从他俩中间穿过。
    裴山这才放下嘴角,朝唐立言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欸欸,手机不要了?”唐立言喊了句,顺手帮他把手机揣上了——抬起来一看,星纹的手机壳。
    裴山回过头,仍旧淡淡的表情,点点头,“谢谢”。
    “手机壳挺有特色啊,又是星星。”唐立言笑道,指着裴山手腕上的纹身,“这么喜欢星星?”
    “嗯,一个老朋友喜欢。”裴山说。
    只是,在唐立言转身回办公室后,裴山才盯着那个背影,眼里若有若无地闪出几点泪光。那眼睛就像是黏在了警服后面,贪婪地,不舍地,隐忍地,一路追着,直到门挡住了视线。
    如果要给这种眼神起个名字,人们会叫它,爱而不得。
    好多好多年的爱而不得啊。
    第14章 亵渎
    唐立言离开所里时,已经快两点了。
    路上他一直在想,一个穿着半透明衣服的男人,和一个已经换下警服的男人,一起经历了生死时速,家又离得近——多好的机会,可惜了。
    唐立言就这么逛着逛着,竟然走到了三号楼。仰头,能看到六楼的灯灭了,裴山拉上了窗帘,但能想象出他脱下外套的影子。
    年轻的警官摸了摸后颈,好像身上又开始燥热出汗。
    他甚至在这一瞬间里,想好了如何排兵布阵引君入瓮,然后把进度条直接拉到裴山陷入他布下的网中的样子。
    ——应该是心甘情愿又带着些惊慌的,瞪着亮晶晶的眼睛,把被子拉到脖子,等着被吃干抹净。
    啧。
    唐立言嗤笑了一声,摇摇头,转身往自己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