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栋教学楼内，就唯独物理实验室内的灯，还亮堂堂的。
    负责教物理竞赛题的老师年纪较大，顶着个标准的秃头，他是专门教高二的物理的年级组长，资历较丰厚。
    他在讲台上面对各个班的竞赛生们，声音洪亮地讲述着欧姆表原理，台下的同学们一边过耳云烟地听他讲课，一边熟练地改装起手中的欧姆表，在习题册上记录起电压表上的数据。
    于冬阳已早早地改装完欧姆表，老师讲的那些内容他再熟不过。
    人一手撑下巴，手指懒散地拨动起改装好的电池组开关，看着小电灯泡暗了又亮，眼尾余光不在焉地瞟向窗外那几只飞离树枝的麻雀。
    林千爱他们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于冬阳，你的L1小灯泡是怎么搞亮的？“
    坐在于冬阳同桌的童欣瞥见他一副若有心事的模样，便低头把自己刚刚改装完好的欧姆表又拆回去，故意改装错误。
    她挠了下头发：“奇了怪了，我这个小电灯泡怎么搞都搞不亮，它怕不是坏了？你快来帮帮我！”
    坐在他们前排，高一四班的竞赛尖子生宋河见女神遇到困难，第一时间转过头来凑热闹，看到她所面临的实验难题是，顿时震惊了。
    这种难度的实验题，完全在童欣的水平之下……物理稍微好一点的初中生，都能组装得来。
    于冬阳起身，正要帮她找找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大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发出微弱的震响。
    打开看，有个id为申城的陌生电话号码打过来。
    他盯了突然夹到他们之中的宋河一眼，指着童欣的那组电路，淡淡地开口问：“你会组装吗？”
    “会啊！物理题我最拿手了！”
    宋河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他，像个得到天大便宜的小孩：“老于，你放心出去接电话吧，我来教她。“
    于冬阳拍了下他肩膀，打量了眼四周，对他俩悄咪咪地道：“我现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帮我掩护一下哈……”
    说着，趁老师不注意，躬下身从实验室后门轻手轻脚地钻了出去。
    于冬阳一走，宋河便小跑到童欣面前，蹲坐着帮忙改装欧姆表。
    童欣随便宋河怎么组装欧姆表，目光远远望了眼背对着后门长方形小玻璃窗，正忙打着电话的于冬阳。
    “童欣，这道实验题，你现在会改装了吗？”
    宋河痴痴地仰头看那女孩，仿佛她就是只高高在上的白天鹅：“你要是看不懂，我拆了，再改装一遍给你看。”
    “嗯嗯……我都懂了。”
    童欣低头垂眸，又长又翘的睫毛刚好掩去失落的神情，深深吸了口气，手里忙着整理物理竞赛习题册。
    她突然灵机一动，挑了道难度偏高的最后一大题，将物理竞赛习题册滑到宋河面前，揣着肚子里的坏水，笑眯眯地问他：“你既然自称物理这么厉害，那这道题你会吗？”
    “啊哈？”
    宋河接过物理习题册，在瞧见那道题密密麻麻的字之时，就瞬间有想合上它的冲动。
    他是擅闯做物理题，除了物理最后一大题之外，基本上都做得来，但即便难，他看在童欣的份上，还是硬着头皮，拿草稿纸认真演算了起来。
    童欣起身活动一下，余光扫了眼宋河写得那行歪七扭八的丑字，面露嫌弃，“一个物体的运动时间、速度要用t1和s1来表达，在同种情况下，代号最好也要相同。”
    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从一开始他指导自己，慢慢变成了自己去指导他：“你要是前面这么写，后面就很容易被搞混。”
    ……
    于冬阳正要拨打起刚刚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对方已经再次打了过来。
    他摁了接听键，问：“喂，请问您是？”
    手机里传来张秀兰拼命压抑着的急切声：“阳阳啊，你听得出来吗？我是你秀兰阿姨。”
    于冬阳嗯了一声，张秀兰接下又说：”我们家小爱跟你走在一起吗？现在都这么晚了，小爱到现在还没回家，我怕她一个小姑娘家在外面出什么事情，她要是跟你在一起我倒放心了。”
    “我刚刚打电话问你们班主任黄老师，他说那个什么爱心售卖活动今天老早就结束了，所以我就总感觉不太对劲……”
    “我还在学校上物理竞赛补习课，她要比我先早走四五个小时。”于冬阳五指慢慢攥紧手机，感觉心脏倏然缺失了一块。
    “啊？那怎么办啊？我之前打她电话都一直打不通，要是实在不行，我就只能打110报警了……”
    张秀兰电话里如热锅蚂蚁的声音，仿佛还在教学楼暗沉沉的走廊内，鬼魅般地在他耳畔回荡着。
    在这个特立独行的季节里，天不仅湿冷，黑得还比平时要早。
    于冬阳不敢往细处想，越想越恐慌，匆忙安慰张秀兰道：“阿姨，您别胡思乱想，林千爱现在和班上其他同学呆在一起，手机正好没电了也说不准，我待会就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