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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纹处雕得薄厚相间,釉色时淡时深,朵朵花瓣栩栩如生。
阳光透过碗壁,隐约一朵花瓣光影印在汤药上。
秉诺自嘲,怎得自己如此多愁善感了,看个汤碗还要愣半天神。许是他平日没有用过做工这么精细的汤碗,才多看了半天罢了。
“咕咚咕咚”喝了药,他硬撑着下地,去给娘问安。
姚氏并没有让他进屋,而是吴妈代为传话说并不想见秉诺,只是叮嘱他好好休息。吴妈十分紧张秉诺,叮嘱他千万不要出房门,按时吃药,还说姚氏嘴硬心软,秉诺喝的药都是姚氏自己叮嘱大夫抓的药,等他病好了多去宽慰姚氏不迟。
秉诺诚心实意谢过吴妈。回房也不乱跑,想着养两天也就没事了。
他按时吃药,从未间断。
只是高热非但未退,反而还开始咳嗽,并越咳越厉害。
起初秉诺并不介意,以往他受了风寒也经常咳嗽。有时候一咳一个冬天都是有的。
只是这次不仅咳嗽,还伴着胸痛,疼得像是肺要撕开来一样。秉诺高热一直不退,咳嗽得越来越厉害。后面慢慢咳出了血丝。
大哥再回来那日,是秉忠升学答谢宴的日子。全京城第一,当真算得上光耀门楣。
秉诺在屋内都能听到锣鼓声、鞭炮声,想象得出父亲与夫人春风得意的模样。
这一刻,秉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认命。他相信,一切都命里有安排。他自己着实努力了,觉都不睡在温书备考,结果却是这样。他还自嘲,早知是这个结果,自己何苦还温书那么辛苦。想来这一切都是命。
秉谦参加完答谢宴,看望了姚氏,本是要直接回军营的。只是多半天都不见秉诺身影,问了才知道是病了,便到他屋里看看,原准备看了就走。
但看到秉诺的第一眼,当哥哥的心疼了。
十多日不见,秉诺瘦得脸颊都凹陷下去了,脸色惨白。
见到大哥来,秉诺高兴,一个气喘不平,又开始咳嗽,咳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在秉谦看来,他瘦得就跟薄树叶一样,咳得像是要从树上掉下来。
秉诺看大哥进门,也不坐,知道肯定是急着要赶回去。又见大哥眼神关切,连忙说:“大哥我没事的。天天好吃好喝,按时按点喝药,慢慢就好了。大哥放心,您快回去吧,天晚了不好赶路。”
强鼓起一口气说了这么些话,秉诺又抑制不住地开始咳嗽,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秉谦皱眉问:“大夫看过没有?什么病?”
秉诺掩嘴答道:“不知道是什么病,但药已经在吃了。”
秉谦闻言转身出门。
随即院里传来他斥责小厮的声音。过了一会,就见一大夫提着药箱进来。
大夫问了病症,把脉,又看了药方。只见他眉头始终紧锁,斟酌片刻,示意秉谦出门详谈。
秉诺没多久便知道大夫眉头紧锁的原因了,是诊断自己得了痨症,也就是“十痨九死”的肺痨。
秉诺知道这诊断后,第一反应是羞愧。他觉得为什么大家都康泰,自己却染上这么个病,又给母亲丢脸了。然而他的第二反应,竟是解脱。就好像心里早就有,却一直不敢问的问题,今天终于得到答案。
许是上天看他实在过得太苦了,想早早收了他去。他没什么好留恋的,只是对娘、大哥的亏欠,自己欠他们太多。但对他自己而言,当真是解脱了。
痨症会传染,大哥、大夫都不敢瞒着。于是过了一会,大哥就来喊他去别院住。秉诺实在虚弱,下了地站都站不稳,大哥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外走。
走到院子里,就见姚氏匆匆从从屋内出来。对着他们大喊:
“谦儿你过来!”说着指派旁边的小厮去替换程秉谦。
秉诺推开大哥的手,说:“大哥快去忙吧,我跟着下人去就行。大哥与娘都放心。”
然后他跪下向姚氏叩头,撑着口气,尽力提高声音说:“秉诺不孝,惹娘担心了。儿子这就去别院,等养好了再回来孝敬娘。娘万万珍重!”
小厮来替换了秉谦,扶着秉诺去了别院。秉诺出了院门口,再次回头与娘、大哥拜别。
他强撑着,礼数丝毫不敢减。
姚氏她心里许是也难受,只是面上却未显丝毫。
秉诺前脚出了门,姚氏紧跟着就指挥下人去将秉诺用的所有的东西都烧了,整个院子熏醋烧酒。姚氏指着秉谦的衣服,说:“还有你这身衣服,也赶紧拿去烧了。”
秉谦安慰姚氏说:“娘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不要硬抗,都有我在。”
姚氏神情忽然暗淡,似是自言自语道:“娘以前一直怨他。若不是当年因为生他烙下了病根,娘也不至于现在成了药罐子。如今他害了病,还是重病。娘回头想想,这些年对他是太苛责了。可是,可是,要娘像对你这般对他,娘实在做不到。”
秉谦拍拍姚氏肩膀,宽慰道:“娘不要多想。您先回房歇着,这些杂事有吴妈管着。我速去速回,尽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