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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记忆
    路米尔从来没有对力量如此渴望过。
    但是当他真的拥有的时候却控制不住它。
    路米尔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他握了握拳,甚至分不清他的身体有没有知觉。
    熊熊的火焰燃遍了整个森林,无数生灵在烈火中尖啸着消失,为他的怒火陪了葬。
    他似乎犯下了不可弥补的罪孽。
    路米尔看着滔天的大火,想收却收不回来。
    他在茫然间,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逃避的念头。
    然而他却不知怎么地,这种逃避在他的心里演变成了一种彻底地疯狂。
    逃避,怎么逃避。
    不做不休,黑暗掩饰不住他的罪行,那就不要再掩饰了。
    把所有人都杀掉,就没有人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了。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过来:“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和恶魔有什么区别。”
    谁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路米尔想去看是谁在说话,然而下一刻,一双血红的眼睛出现在他面前。
    那双眼睛比桑德拉的更加骇人,但最最令他害怕的是,那双眼睛竟然是长在他自己脸上的!
    他看到了自己的脸!
    路米尔惊恐地后退了几步,却不料踩上了一根细小的木头,一下子绊倒在地。
    就在那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待他回过神来,耳目霍然感觉到一阵清明,手脚的感觉都回来了,原来刚才的一切是一场梦!
    “你其实也是个恶魔,你根本就不配做他们的君主。”
    又是一个声音传来,很模糊,路米尔根本听不清那声音说了什么,但是他却很肯定那是桑德拉!
    路米尔发现此时他正站在一个高塔的窗边,从高塔向下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祭坛匍匐在大地上,祭坛上有几个披着残破铠甲的士兵被捆缚在上面,几个拿着镰刀的恶魔站在他们旁边。
    路米尔想回过头去看桑德拉,却发现他的视线却控制不住地一直锁定在那个祭坛上。
    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还是一个梦,是那个和走廊一样的梦。
    不,不是梦,是某个人的记忆。路米尔就算再不愿意相信,也应该猜测到了,这也许就是他前世的记忆。
    他不再尝试着操控身体,顺应着这个梦中的路米尔,他想看看他以前和桑德拉,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似乎忘记了,在这里,他根本听不清楚桑德拉说了什么。
    他只能感受到此时此刻这具身体所感受的,他也在渴望力量,非常地渴望,比路米尔强上一千倍地渴望!
    “你祈求神明倒还不如祈求我,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考虑放了他们。”
    这时,桑德拉从背后抱住了他,亲昵的吻了吻他的脖子和耳朵,温言细语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路米尔听不清楚,却能感受到桑德拉的得意与猖狂。
    那种悲怆、愤怒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路米尔无比地熟悉,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森林中一样。
    只不过这个身体在呼唤神明。而路米尔当时呼唤的是桑德拉。
    同样的感受,也是同样的结果,神明没有回应他,就像当时桑德拉没有回应路米尔一样。
    然而与路米尔不一样的是,这个身体没有动,他默认了,他屈服了桑德拉,不管桑德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没有动。
    桑德拉高兴坏了,做了一个小小的法阵之后,祭坛上的恶魔就仿佛是接到了命令一般,将那些士兵们全都给放了。
    看着那些士兵一个个都被放走,走出了魔界的大门,路米尔感受到了这个身体紧紧地捏起了拳,一种矛盾和不甘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
    桑德拉的双手在路米尔身上肆无忌惮地抚摸着,他亲吻着他,趴在他耳边说话,这个身体都没有回应。
    此时的路米尔可能比他的心情还要复杂,他为了一己之私烧了森林,要受到万人唾骂,而这个身体却为了那些士兵而屈从了一只恶魔,接受自己的惩罚。
    到底该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他的衣衫被褪去,桑德拉把他抱到了床上,他拿来一根银针,抬起路米尔的左腿,在他的大腿内侧刺上了一朵妖艳的彼岸花。
    路米尔此时将所有的怨念与恨意归咎到了桑德拉身上,他的视线越过了桑德拉,锁定在了墙壁上挂着的一把剑上。
    好想把它刺入桑德拉的胸膛里。
    他看着那把剑,想把注意力从腿上的疼痛转移,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把剑似乎在发光,并且越来越锋利。
    梦境很快就结束了,他记不清后面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他好像真的把那把剑插进了桑德拉的心脏里。
    当他真正醒来的时候,桑德拉就坐在他的身边,而他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桑德拉对于他的醒来并没有什么感到惊讶,他平静地看着路米尔说:“你似乎做了一些恶梦。”
    路米尔看见视线中简陋的木质屋顶,他不想看见桑德拉,但是却矛盾地感觉到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他淡淡道:“我呼唤过你……”
    桑德拉充满歉意地道歉道:“抱歉,我当时在沉睡。”
    二十七  木屋
    这木屋里除了一桌一椅一张床,还有一些路米尔极为眼熟的杯碗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路米尔躺在床上回神,每当做这种梦的时候他都觉得十分疲惫,一是因为在现实中他发过高烧,二是因为在梦里耗费的情绪太多。
    桑德拉伸手去试了试他的额头,道:“你昏迷了整整五天,而且发了整整五天的烧。”
    路米尔觉得头有些痛,他闭上眼睛,用手捂着额头疲惫道:“我梦见我烧掉了整个森林。”
    桑德拉叹息着安慰他道:“没有,火已经熄灭了,你只是烧掉了几棵树而已。”
    “你帮我熄灭的?”
    “嗯。”
    路米尔半眯着眼,看着此时坐在床边温和的桑德拉,实在不敢相信他曾经是那样对待他的。
    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些兽人呢?”
    “跑掉了两个,其他的都死了。”桑德拉眼神冰冷地说着,言语里带着谈论尸体时的冷漠与嫌恶,他拿了一水杯递给路米尔道:“你还在发热,起来喝点水再休息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