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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秉文赶快走来给谢昭披上鹤氅,无奈道:“您好歹披上鹤氅再出门。”
    “江南冬天可没这么冷,我还不习惯披着这么厚重的鹤氅出门。”
    谢昭长叹一声。他看了看窗外还未完全亮起的天色,想到自己等一会儿还要顶着寒风去宫中参加望朝,不由拢紧了身上的鹤氅,愁容满面:“希望今日没什么大事,圣上能够早早退朝。”
    大殿中没有炭火,若是待得时间久了,饶是谢昭这样的年轻人,也会觉得手脚僵冷、苦不堪言。
    不过幸好谢昭官职不高,从六品的侍御史一个月也只需要上朔望两次早朝。
    这样一想,谢昭心中就舒服多了。
    他转过身去看屋内的傅陵,眼眸弯起,面上又重新带了笑,欢快道:“今晚我带好东西回来送给殿下。”
    傅陵不多问,闻言笑:“那谢大人别教我等太久。”
    秉文在一旁凑热闹:“公子,您怎么只带好东西给殿下?不给我和齐阑也准备一份吗?”
    “都有,都有。”
    谢昭拍了拍秉文的脑袋,开玩笑道:“你看公子我是那么吝啬的人吗?我见着了好东西,自然也不会忘了你的齐阑的。”
    他轻抬下巴,得意道:“你们晚上就等着我的惊喜吧。”
    估摸着上朝的时间快到了,谢昭说完这句话,也没敢多耽搁,很快出了门。谢昭没见到的是,他前脚刚出门,屋内的三人就互相看了一眼,接着齐齐笑出声。
    秉文率先开口:“三皇子和齐阑要不要和我打个赌?我赌公子今晚一定是带糖炒栗子回来。”
    “都连着带回来三日了,谁都猜得到是糖炒栗子。”
    齐阑瞥了秉文一眼:“谁都知道谢大人今晚还是会带糖炒栗子回来的,我们为什么要与你赌?”
    秉文瘪嘴,瞪了眼齐阑:“不敢赌的胆小鬼。”
    齐阑哼了一声,懒得理他,出门去找下人来给屋内添炭火。傅陵是易受寒的体质,因此每到冬天,齐阑都会小心谨慎许多。
    秉文刚才还在和齐阑置气,但齐阑去做事,他自然不好闲着在旁边干看着,于是和傅陵说了一声后,也跟在齐阑身后出了屋。
    在满室寂静中,傅陵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
    想到昨日曾程派人递来的消息内容,再想到刚才谢昭说着晚上带好东西回来时兴冲冲的模样,傅陵揉了揉眉心,心中生出几分烦躁。
    大殿外,何方见到整个人几乎都缩在鹤氅里的谢昭,没忍住嘲笑出声:“谢大人比我年轻了这么多,怎的身子骨还不如我?”
    窦舜见到谢昭如此怕冷的模样,也不由乐了:“看样子谢大人还是不适应京城的冬日。”他安慰谢昭,“京城的冬日的确比江南要严寒许多,谢大人多待两年就会习惯了。”
    官员参加朝会的时候当然是不能披鹤氅的。
    谢昭磨磨蹭蹭地解开鹤氅,递给一旁的小太监。鹤氅带走了热气,穿着官服的谢昭不由打了个寒战,无奈地看了窦舜和何方一眼,叹气道:“两位大人不要取笑我了。”
    他感慨道,“我这些日子真是恨不得裹着被子出门。”
    哪有人裹着被子出门的?
    窦舜和何方听到这话,都不由被逗笑。
    今日的早朝,目前看起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谢昭一边听着户部尚书张如晦汇报着各地的赋税事宜,一边百无聊赖地抬头看着前方太子和成王的背影,神思一点一点飘远。
    太子之前之所以阴沟里翻了船,被勒令在家反省,这其中当然没少了成王在其中推波助澜。在太子反省的这段日子里,成王也的确在朝中风头无两,春风得意。
    直到后来谢昭从瞿州回来,弹劾了似乎与成王另有隐情的贾永韶,成王在朝中嚣张的气焰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最近太子重新复出,不少官员都觉得太子和成王要撕破脸皮,于是个个屏气噤声,不敢闹出一点响动,生怕自己成了这两人的活靶子。
    谁知道太子闷声不吭,每日老老实实地站在队列中,别说和成王斗个天昏地暗,让他多开口发表几句意见都难。
    裴邵南私下和谢昭开玩笑说:“太子这几个月果真深刻反省了,不然也悟不出这样的官场大道理来——在朝堂上,沉默不仅是金,沉默还是命。”
    谢昭那时候当即就笑了:“所以裴大人这是在隐晦地提醒我也少说话?”
    裴邵南瞥他一眼,笑:“谢大人聪明伶俐,名不虚传。”
    谢昭回想起裴邵南的话,心中哭笑不得。
    这年头朝廷上谁都可以闭嘴,唯独言官不可以。言官言官,重在一个言字,若是一声不吭,当初又何必担下这官职?
    所以,谢昭想,裴邵南说的这个道理,只怕他这辈子都悟不明白了。
    张如晦终于汇报完了今年各地的赋税事宜,回到了队列当中。
    谢昭的面庞已经被门口灌入的冷风吹得僵硬,没了半分知觉。原以为今日的早朝终于要结束了,谢昭刚想松了口气,却见秦厚德并没有说退朝,反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谢昭抬起头,心中莫名其妙有了不好的预感。
    秦厚德端坐上方,语气沉沉:“昨日下午,京城来了几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能被秦厚德称为远道而来的贵客的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