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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陈福很有眼色,走到谢昭身边同他道喜。谢昭问他有什么喜事,他笑眯眯道:“夏日酷暑,因而每年七月,圣上都要带些官员后妃去成源避暑——谢大人应该知道成源吧?这可是个好地方,冬暖夏凉,离京城也不过五日行程,来回方便得很。”
谢昭顿了顿:“……陈公公的意思是?”
陈福两只眼睛都要笑眯成一条缝:“谢大人没猜错,您的名字哪,也在那前往成源的名单上。您还不赶快谢谢圣上?”
他替谢昭开心:“能够伴驾前往成源,可是寻常四品官员都没有的福分!”
陈福原以为自己这样说,谢昭应该感动得立刻蹦起来道谢才对——毕竟连他在看到名单上有谢昭的名字的时候,都忍不住吃了一惊,心中再次将谢昭的地位往上提了一提。
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谢昭看起来并不十分惊喜。
在陈福诧异的目光中,谢昭犹豫半晌,竟然鼓起勇气与秦厚德双眼相对。
在对方温厚慈爱的目光中,谢昭的右手不自觉攥紧了衣摆,他抿唇,轻声开口:“圣上,谢昭能有一个不情之请吗?”
似乎是预料到了谢昭要说的话,秦厚德面上的笑渐渐消失。
气氛一时变得寂静起来。
陈福看着无声对视的秦厚德和谢昭,后背渐渐出了冷汗。
一阵无声后,秦厚德定定地看着谢昭,意味深长问:“知道是不情之请,你还问?”
谢昭原本绷紧的后背放松下来。
窗外天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切割出细碎的光影。谢昭低头看着这光影,眼中渐渐漾起星星点点的笑。
他轻声嗯了一声:“虽然知道圣上大概不会同意,可还是想问一问。”
在陈福紧张的视线中,本该发怒的秦厚德却意外的平静。
他再度抚摸了下谢昭的头顶,谢昭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温和低哑的笑。
他说:“谢昭,你的不情之请,我准了。”
这话一落,陈福憋了好久的一口气终于呼出来。
他擦了擦额上不自觉渗出的冷汗,轻声道了一声谢天谢地,在心中又将谢昭的地位往上再拔高一截。
又是一个惹不得的谢大人。
陈福这么想,把拂尘搭在右边手臂上。
谢昭出了武英殿的时候,就看到廖青风正斜倚在门外不远处的赤红色长柱上。
见谢昭终于出来,原本百无聊赖的廖青风顿时精神抖擞。他歪着头朝谢昭挥了挥手,兴冲冲地打招呼:“谢大人呢,在这里,我在这里,你不要错过了!”
听到他的呼喊,扶着谢昭的小太监停住了脚步,看着身边恍若什么都没听到的谢昭,一时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
谢昭淡定道:“怎么停下了?我们继续往前走。”
廖青风气笑了。
他坏心眼地使劲把那小太监拉开,看着谢昭一时因为失去倚靠而险些跌倒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谢大人这是过河拆桥?您能顺利闯进大殿,可没少了我的功劳。”
谢昭勉强站住身形,轻飘飘看他一眼:“别当我不知道,廖大人一开始可是想将我拦在门外的。”
廖青风不置可否。
事实上的确如谢昭所说,他起初并不打算放谢昭进去。直到后来听到谢昭的承诺,他才改了想法。
廖青风笑嘻嘻地跳过这个话题,搂住谢昭的肩膀:“好兄弟哪有隔夜仇。”见谢昭不说话,他又把谢昭当孩子哄:“不气不气,生气会变老,老了就不俊了。”
谢昭懒得理他。
他跳过这个话题,语气自然地问:“元娘的事你解决了吗?”
“兄弟我办事,你放心就是。”
廖青风拍了拍胸脯,“冯德麟那老家伙还在和你打太极的时候,我就命人去他家逮冯瑞明那小子了——你猜我的人去他家见到了什么?”
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廖青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小子把人抢回家后就自己先昏睡过去了,把个美娇娘捆在房里,自己却在床上呼呼大睡,真是个奇葩。”
谢昭此次进宫也不算全无准备。
在与廖青风相遇之时,他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纸条塞入廖青风手中——他也不知道要在宫里耗费多少时间,能找人早点把元娘救出来才是正事。
幸好廖青风这人粗中有细,没有关键时刻掉链子。
听到元娘没事,谢昭呼出一口气来:“那真是太好了。”
廖青风对着小太监一挥手:“你回去复命吧,我来替你把谢大人送回去。”
见小太监还站在原地,他一瞪眼睛吓唬人:“还不走?你是觉得我会对谢大人不利吗?”
小太监被他吓到,连连说不是,犹犹豫豫地看了眼谢昭,见谢昭温和地颔首后,他才松了口气,转身武英殿内跑去。
他跑得又快又急,像是身后有什么恶鬼在追赶似的,叫谢昭看了哭笑不得。
廖青风扶着谢昭向外走去:“你准备纸条之前,就觉得会在宫里见到我?”他挑眉,“你来京城才多久,居然已经摸清楚我们金吾卫的日常了。”
“那你高看我了。”
谢昭说:“我只是和自己打了一个赌而已。”
打赌?
廖青风一愣,好半晌后,突然没头没脑说:“谢昭,你该请我吃冰糖葫芦,请吃一个月都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