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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人的衣着服饰与大峪百姓略有不同,大多身着深色衣衫,眉目深邃,深色冷峻,唯有为首之人生了一张笑脸,一见到人就露出笑,两撇小胡子一抖一抖,教人见之可亲。
守卫面色不是很好,语气也有些冲:“北燕来的?”
北燕和大峪多年在边境有摩擦,十多年前打得激烈的时候,死伤更是不计其数。因此虽然两国休战这么多年了,但看到这样明显北燕打扮的人,守卫不免还是有些迁怒。
“这位官爷好,我们是来京城卖玛瑙的。”
那为首之人也不介意守卫的态度,听到话后弯腰躬身,笑眯眯地把通行证从袖中掏出,双手恭敬地递给守卫。
北燕多产玉石,京城的贵妇小姐们爱得不行,这些年来到京城卖玛瑙的北燕商人实数不少,因此他这么说,守卫心中的怀疑散去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
见另一个守卫去检查马背上的货物,守卫把通行证还给男人,一边随意地问。
男人笑呵呵:“我叫曾程,今年三十三,这次是头一回来京城。”
他不着痕迹地拍马屁:“这一路上看下来,大峪的山水秀丽,我和手下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比我们北燕的风景要好看太多。”
曾程这样夸大峪的风景,守卫当即脸色缓和,露出笑。
他往旁边一站,给曾程一行人让出路来:“知道就好——你们在京城多待些日子,才会知道什么叫盛世太平、繁华之都,只怕待久了北燕都不想回了。”
曾程把通行证收好,谄媚地附和:“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等入了城,身后也看不见那两个守卫了,他脸上的笑意顷刻间就消散。
“盛世太平?”曾程冷笑一声,自言自语:“也不知这盛世太平到底能维持多久,你们也就这些时日能笑出来了。”
一行人穿过街巷,来到一家珠宝店内。
掌柜刚把女客送到门外,就看到了带着手下牵着马走来的曾程。他的面色猛地一变,又很快恢复镇定。
女客好奇问:“他们是谁?”
“是以前做过生意的北燕人,送玛瑙来的。”他笑容一如既往的恭谨,“您要的首饰我们明天就差人送去您府上。”
女客满脸惊喜:“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她等不及地问:“要不我明天自己来一趟?”
掌柜引着她上了车,微笑:“怎么好意思麻烦您等,我们的人跑一趟也没什么。”
把女客送走后,掌柜走到曾程面前打招呼,态度熟稔:“曾老板亲自来送货?快里面请,我让人给大家泡杯茶。”
等进了屋子里,他卸下笑脸,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恭恭敬敬地给曾程磕了个头。
“小的见过大人,多年不见,能在此地再次见到大人,实在是小的的荣幸。
曾程坐于上首,漫不经心地扭了扭食指上的扳指。
“要不是这事重要,我也不会亲自跑这么一趟。”
想到最近发生在都城的一系列事,以及出发前来自那一位的命令,不由头疼。
曾程起身,负手于背后,站在窗前,掌柜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冷淡的声音:“看来这一次,要在京城待上一段日子了……”
第二日,长得瘦小的珠宝店伙计从店里出发,带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珠宝,独自前往了昨日女客所在的府邸,给她送上了女客之前早已经定好的首饰。
女客的丈夫官职不低,府邸正是位于学涯街上。
在送完首饰后,伙计又从学涯街里出来,在经过其中一户住宅的时候,袖口微动,有什么东西便顺着他的袖子滑落到住宅门前的地上。
似是没有发觉这动静,伙计神色如常地出了学涯街,重新回到了珠宝店内。
在伙计离开后的一盏茶内,齐阑打开门,打量周围后,见四周无人,便低头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黑色的玛瑙石,继而再度关上门,紧攥着那玛瑙石直奔傅陵的书房而去。
傅陵看他慌慌张张,蹙眉:“来消息了?”
齐阑把玛瑙石递给傅陵:“是的。”
傅陵接过玛瑙石,在这看起来光滑无痕的玛瑙石表面一处轻轻一按,那玛瑙石就轻轻松松地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一张字条来。
傅陵展开字条,等看清字条上的字,饶是往日一向镇定的人,这时候也忍不住手一抖,露出些惊讶的神色来。
齐阑上前一步:“殿下,怎么了?”
傅陵起身,把那字条放在了烛火上,任由那小小的字条被火苗吞噬。
他嘴唇紧抿,轻声回答:“……北燕出事了。”
傅陵神色复杂,涩声道:“齐阑,我们可能要回去了。”
回去?回去北燕?!
齐阑被这话惊得睁大眼,不可思议:这么多年,他们终于要回去了?
那边主仆二人心思各异,那一边,刚从牢里被放出来的冯瑞明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以前经常去的莳花馆。
这莳花馆名字听着风雅,实际上乃是京城中最大的青楼,汇聚诸多官富人家和风流才子。自长大后冯瑞明最爱待这里,他家世好,长得也不差,更难得出手阔绰,莳花馆里多的是解语花愿意相伴一侧。
冯瑞明是莳花馆的常客,他一出现在门口,门童就笑嘻嘻把他往里面迎:“哟,这不是我们的冯大公子么,快往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