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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白的酒杯砸到地上,应声碎裂。
谢昭还没反应过来,忽觉有一双手揽上腰间,把他往旁边重重一拉。他反应不及,脚下一个踉跄,很快摔倒于一人怀中,撞上那人的胸膛。
鼻尖充斥着药香味。
这味道他认得。
“呕——”
冯瑞明在原地扶着桌子呕吐。
谢昭怔住,明白过来要不是傅陵把他拉到一边,冯瑞明就会吐到他的身上,拉着他一起丢脸。
他从傅陵怀里退出,目光清亮,满是笑意:“多谢殿下。”
傅陵的手从他的腰上放下,放于身侧。
他睫毛微垂,轻声道:“……顺手而已。”
冯瑞明还在呕吐不止,难言的气味在水榭中蔓延。成王嫌恶地看他一眼,知道今日的宴会已经办不下去了,只能宣布今日的宴会到此结束。
让仆人扶着其他宾客出去后,成王看向谢昭,体贴道:“谢大人今日也喝了不少酒,再坐马车回去会不会身体不适?”
他提议:“谢大人不如在本王这里休息一晚上?”
“不劳王爷关心了。”
谢昭看向傅陵:“臣和三皇子殿下的宅子挨得近,想来三皇子殿下这一路会好好照料我的。”他拿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傅陵,问:“您说是不是,殿下?”
傅陵觉得他靠得太近了,于是往旁边靠了靠。
可抬起头来对上成王的视线,他还是抿唇应下:“……是。”
谢昭就这么跟着傅陵走出水榭。
外头秉文正开心地与满脸暴躁的齐阑说着什么,手舞足蹈比划个不停。见谢昭出来,他眼睛一亮奔了过来:“公子,我们回——”
走近后就闻到谢昭一身酒味。
秉文一手扶住谢昭,一手捏住自己的鼻子,皱起眉头抱怨:“您怎么又喝酒了——酒味好重——”
又?
对上傅陵的目光,谢昭干巴巴地笑道:“你这秉文,瞎说什么胡话……”
秉文不服气地想要说什么,被谢昭眼睛一瞪,只能缩了缩脖子,委委屈屈地把剩下的话噎回肚子里。
车夫早已在门外等候,秉文催谢昭:“公子快上马车,您赶紧回去洗澡入睡。”
谢昭也想快些洗澡散了一身酒味。
可是他刚想上马车,忽的觉察出什么不对来。
他在原地琢磨半天,越琢磨心底越不是滋味。
他今天是为什么来参加这宴会的?不就是为了让这三皇子给他再弹几首曲子的么?今天是酒也喝了,人也得罪了,结果这三皇子什么表示都没?
在宴会结束后的这一刻,谢昭终于想起了自己来参加这宴会的初衷。
当下他马车也不上了,在秉文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转身上了傅陵的马车,其动作之迅捷灵敏根本不像是个喝了几壶酒的人,让秉文拦都拦不住。
齐阑的喊声很快响起:“谢大人,您来这里做什么!”
秉文反应过来,连忙跑到傅陵的马车前,掀起帘子,冲里头的谢昭喊道:“公子,您上错马车了!这不是我们的马车,是三皇子殿下的马车!”
他着急地想,怎么连自家的马车都认不住来了?难不成真喝醉了?
可他家公子什么时候喝醉过?
秉文想不明白:京城的酒就这么猛?
谢昭像是喝醉了,瓷玉般白皙的脸上浮现出红晕,眼神也有些不清明,此刻双眼半阖,紧紧攥住傅陵的袖子:“我……殿下说要送我回去的,不能言而无信……”
齐阑急得要去掰开他的手,却发现这个仿佛喝醉的谢大人力气奇大,他使出全身力气也无法将谢昭的手松开。
傅陵叹了口气。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头,轻声道:“齐阑,不可对谢大人无理。”
转头又对秉文道:“你先带着车夫回去吧,我会把谢大人亲自送到的。”
傅陵看着可靠,秉文瞥了眼已经闭上眼的谢昭,犹豫片刻,诚恳道谢:“谢谢殿下照顾我家公子,那我和车夫就先走一步。”
说着合上了车帘,蹬蹬跑回了自家的马车上,催车夫赶紧带他回去。
谢昭仍旧闭着眼,似乎已经入睡,可手还是紧紧攥着傅陵的袖子。
傅陵看着他颤动了几下的睫毛,心中好笑,对齐阑说:“辛苦你去外头坐一会。”
这就是支开他的意思了。
齐阑虽然不甘心,可到底还是听话地出去与车夫坐在一块。他耳朵高高竖起,准备一听到点不对的声音立马就入内,不让这个谢大人有欺负殿下的机会。
此刻车厢内只余下两人。
傅陵低头看着斜靠在他身上的谢昭,轻声问:“不知谢大人还有何事要指教?”见谢昭还在装睡,他失笑:“我知道谢大人没有醉。”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谢昭只能睁开眼,嘀咕:“我醉了,毕竟我和殿下说过自己酒量不好。”
傅陵想,能把冯瑞明喝成那副不省人事的模样,这人还说自己酒量不好?
他不与谢昭争辩,只道:“今日感谢谢大人仗义相助。”
“您指的是和冯瑞明喝酒的事情?”
谢昭笑道:“我把殿下当知己,自然对殿下好。谁要欺负殿下,我谢昭第一个不同意。”
傅陵静默一会儿:“知己?”
他问谢昭:“怎样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