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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增加了灵动的色彩,红红火火的颜色图案在里面流转,给整个人都增加了一点新年的生气:“你瞧,我妈爱看。”
屏幕里传出欢快的笑声和音乐声;快要倒数了。
“干杯。”他小小声地说,拿起自己和母亲的杯子,和程翥一起碰了一下。
“干杯。”程翥温柔地回应他,“新年快乐。”
徐步迭的眼神游离了片刻,他看到还挂在帘子上面的纸风铃,有些遗憾地说:“要是乐乐也在这里就好了。”
程翥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徐步迭说明,也许之后容宛琴就会把乐乐带走了。入学之前应该还要有一个基本的生活适应的过程,其实时间应该很紧了。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习惯了这种生活,乐乐也似乎终于和自己一样,找到了一种生活的节奏;但这一切又像个气泡,飞快地就要消失了。虽然对小徐说教的时候程翥显得很成熟、很稳健,但其实他心里也一样茫然:
我应该把孩子交给她吗?我该相信她说的话吗?
一个自己说:那是正确的选择。你根本没空也没本事照顾好孩子。
另一个自己却说:我们在一起过得很好。谁比谁高贵啊,难道谁是天生就会做父母的吗?根本没必要改变。
又一个自己警告:容宛琴曾经做了什么,你忘记了吗?她要是再复发了呢?那时候乐乐怎么办?
还有一个自己在窃喜:把孩子交给她,你就可以随便怎么二人世界都可以了,没有拖油瓶,一身轻松!你敢说你没这么想过吗?
“……老程?……程翥?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程翥笑了笑,“我在想,你缺的课得抓紧补上,不然赶不上其他学生的进度啊。”
徐步迭:“???”
新年快乐的欢呼从屏幕里炸开,远处的天幕也染上了嫣红的色泽。
只有程翥还在跟他唠叨:“你看,我打算利用这个寒假给你好好安排一下,你初八就到我工作室来,可以从基础给你实践是最快的,我这里还有几本书和一些作业,你这几天记得做一下……有不会的可以直接问我……”
你太过分了……小徐欲哭无泪,别人新年这时候都该说点什么、干点什么?刚才不是还那么浪漫吗?这会你目的达成了,就把我寒假作业安排好了?
他凑过去,在新年的欢庆声中,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妈,你看着吧,我要和这个人在一起。他是我老师我也认了;会遇到很多不公平的事我也认了。我想让他成为我们新的家人,也许现在,我只能借助他的力量,但有一天,我也会成长到可以保护你们两个人。
这样的话,我们这个家,曾经被血淋淋撕裂以为无法治愈的伤口,会不会就终于可以开始弥合了呢?
一直以来仗着经验丰富所向披靡的家伙似乎有点招架不住,程翥轻轻抵着他胸前,偏了偏脑袋把吻蹭到嘴角,不让他加深:“别,你妈在看着呢。”
“我跟她说过了。”小徐才不管他,追着啄过去,“她要是不满意,现在就起来暴打我啊。”
“……”程翥一时失语,被他的舌头湿漉漉地舔中一下, 有点自暴自弃——自己这老师当不彻底,男友也断不干净,稍稍一勾便要丢盔弃甲,往后该怎么办呢?但又听徐步迭可怜兮兮地说:“你看……我妈没打我,她不反对的。”
自己是被他吃死了,听着这话也心疼。只好叹一口气,任他吊着胳膊半个身子都挂过来,揽过那细瘦腰肢的时候,一边任他到处煽风点火,一边把侟上去露出一截腰线的衣服往下拽。那舌尖顽皮地在自己唇边腔内钻进舔出,死缠烂打,终于被捉住衔咬,再慢慢地由着他吻到深处。并没有那么多的欲望或是技巧,倒更像是缓解焦渴般慢熬出的温柔。
直到两人的手机开始不识时务地震动和响铃,疯狂涌入拜贺新年的消息和电话,这才把黏在一起的俩爿给撕开,各自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始回复敷衍了事的商业应酬,程翥在学生群和工作群里都颇为心虚地发了一圈红包。
徐步迭问:“乐乐有没有打来?我刚刚想给他打来着,又怕他正在打给你。”
程翥摇了摇头:“可能睡了吧,他要是吃饱了就撑不到这时候。”他打开电话手表的APP想要看一眼定位,却紧接着一愣:手表的定位没有显示,像是被关闭了。
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忘记充电了?
“……要是有什么事,容宛琴应该会联系我啊。”程翥说。但他的眉峰蹙着,一时放不下来。
“应该没事,但是老程,正好明天去接乐乐回来吧。还得给他压岁钱呢。”小徐似乎看出了一点他的忧心。
程翥挣扎了一下,有些犹豫。“他在他妈那里,好得很呢,哪里用我去管。”
“没有这种道理,你不是一直都在照顾乐乐吗?是的确中间出了一点问题,但没有谁家爹妈没犯过什么傻事啊,人又不是生下来就会当父母的……我妈也曾经把我丢在百货中心,我到约定的地方去等她了,反倒是她自己迷路了。那时候我也就乐乐这么大吧。”徐步迭揶揄地说,飞快地瞥了一眼母亲,觉得她也似乎是想起了这段回忆,看上去是笑着的。
“我老实说吧,我不太觉得一个这么久都没有关心过自己小孩的人……真的对乐乐有那么大的耐心。她从没主动打电话过来。乐乐会想她很正常,他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妈妈爸爸就是天和地。”徐步迭冷静地说,“再说,上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不太觉得她已经完全治好了。很明显她还是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不受刺激的话还好,一刺激的话……”
程翥摇摇头,他不太想提容宛琴的事,他在关于她的问题上一直是抱愧的。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听徐步迭谈论她的事,心理上总有点怪怪的:突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好像背叛了自己前一段感情。
这很奇怪,我和她已经离婚了。难道还余情未了吗?
“别提她了。明天我再打给她问问到底怎么个情况就是了。”程翥打了个哈欠,他看了看其他陪床的家属,就拖了一个简易的板床,铺上并不算厚的被子,蜷缩着睡在走道里。还好医院里有暖气。“你这两天……就睡这里?”
“平常我也睡这里啊,家里房子卖掉了。我一个人也不占多大场地,租个房子反而浪费。”
“……还是回我那睡吧。”程翥有点自暴自弃地把人圈进怀里,原则都成了筛子。新年第一天,在遇到一连串令人愤怒又无力更折腾的糟心事之后,他再怎么样也舍不得狠心把徐步迭孤零零丢在这里。心想反正辞职了,旁人爱说就说去,纠缠不清就纠缠不清吧。
我还能给他什么呢?如果他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