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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和解吧。”
    秦鸿等的就是这一刻。还有比这更爽快的时候吗?“和解可以,我要你向我赔礼道歉。写书面的道歉书,防止你转头不认。”他望着程翥,冷笑着说,“还有,画廊给这小子搞得乱七八糟,那么多画架都砸坏了,我老师这把年纪的人了,给吓得也不轻,至少损失也得有好几万吧……”
    “没问题,价钱你们开。”程翥一口答应下来。
    “!有问题!!”徐步迭再也忍不了了,他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就算别的不说……是我打的你!该赔礼道歉也该是我给你赔!跟他有什么关系?!”
    “哦?”秦鸿这下老神在在了,“你赔礼道歉也可以啊。你先动手打人的,的确应该你来赔礼道歉,要写下来,然后对着视频念一遍给我录下来以防你事后反悔,”他倾过身子,故意压低了点声音,“就说你为了威胁我撤销对你这位老师的投诉,试图激怒我们制造虚假录音证据,用来威胁污蔑我们对你进行性交易,被我识破后恼羞成怒才动手,企图殴打年届六十岁的老人……”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徐步迭狠狠推了一把面前的桌子,巨大摩擦着地面的响声令人牙根发酸,但他没能站起来,都不用程翥组织,几个民警已经摁住他警告了:“你再这样,和解了也没用,就算你故意寻衅滋事了啊!”
    “小徐。”程翥平静地看着他涨的发红的脸,温和地笑了笑,“你也饿了吧?我们赶紧弄完,然后回家吧。”
    他站起来,朝着甘和豫,还有秦鸿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这次造成的很多问题都是我不对,才造成了现在这个结果。起因都是我,我会认真地反省。”
    秦鸿满意得仿佛被捋顺了毛的猫,咧开的笑容几乎挂到耳根上去,但他仍旧不满:“光说可不行。”
    程翥点点头,拿来纸和笔:“我写下来。”一面对甘和豫说,“甘老,雕像的事我已经主动撤展了。”
    秦鸿从没感受过如此大的满足,他反复地摸着自己的脸,脸上那一道微小的伤疤好像变成了勋章——这个眼高于顶、从来没向谁低过头的人,如今低眉顺眼地,按照他的要求做事。果然,人只要掌握到弱点,没有不听话的。程翥这样的人,曾经容宛琴都掌握不了他,如今却毁在一个自己没有教过一天的男学生手上,真的非常好笑。
    耳畔响起纸笔摩擦在一起的沙沙声。徐步迭低下头,看见自己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一颗颗掉下来,在衣服的表面浸出一小块潮湿的水渍。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
    就像妈妈也从来没有害过人,但承受了最多痛苦的却是她。她甚至都没有办法体会,也没有办法解脱。
    就像我也从来没有害过人,明明被抛下的是我,被凌辱的是我,为什么最后也是我坐在这儿承受这一切,连我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即便想扑过去把对方再打一顿,即使声嘶力竭地破口大骂,也只会徒增麻烦而已,还会让程翥所有做出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他只能静静地,像一个符合社会要求的好学生那样乖坐着,低着头,好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接受办案民警的训诫,像个机器人一样在指定的位置签字,听程翥念他的道歉书。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来,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好了,我们走吧。”
    蓬地一声,远处沉沉的天空被骤然点亮,江畔似乎放起了烟花。
    程翥看上去仍然挺高兴的,好像刚才的事一点也没影响到他:“现在不准放炮竹了……总觉得没点年味,有烟花表演也挺好的嘛。我们过去看看?”
    徐步迭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生怕一放开,自己就什么也没有了。
    第66章 一滴水
    两人沿着江堤慢慢地走着,除夕的夜里街上没有什么游人,店铺也都关了门,只有烟花炸开的声响,在江面上和绚烂的霓虹一起倒映出热烈明亮的色彩,把他们映牵着手的两个小小的剪影。
    “想不想去吃点东西?……”
    “啊,不过这个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店开着了……能开的饭店估计都要排队吧。”
    程翥像自言自语般地说,“……这个点还有没有没关的超市啊,买点饺子回去煮着吃……”
    他停下来,转过身看了看,手掌往徐步迭脸畔抹了抹,他干燥的掌心抚摸过的地方像是暖过来那样,都皴疼得厉害:“别哭了啊,不然眼泪都要冻住了。别生气了,就我们俩,好好过个年吧,明年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个巨大的花火在空中炸开,把他话语的尾音掩盖下去。
    他干脆转身对着江面大喊:“明天都会好起来的——”
    寒冷的空气喷出白雾,好像刚才所有的郁结,都随着呼喊和回音,荡去了杳杳的江面上了。
    “你也喊喊,”程翥怂恿小徐,“喊出来就好了。”
    徐步迭望向江面。江水滔滔,自己的脸在寒风中冻得生疼,尚未干透的部分像是会在空气中结成细微的冰棱。一滴眼泪蜿蜒的泪痕会被冻在原地,这一条磅礴的大河却不会。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不笑?该解决的都解决了,我付了钱的,他们也没话说。没听过那句话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程翥拉了他一把,“我那钱和道歉都不是给他们的,是拿来买你的平安和哄你高兴的,也是觉得你不能在这里被他们一个坑绊倒了。你要是不领情,我这投资可不就都白费了。”
    小徐瘪了瘪嘴:“听起来像个昏君。”
    “那可不。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尔虞我诈,自欺欺人。”程翥还挺得意的,当昏君果然让人容易昏头,“肯爱千金轻一笑嘛。来,笑一个给我看看。你好好的,钱以后挣得会比我多。那时候再还我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程翥瞧着他,“我都雕了你的像了。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的眼睛早就剖开你,把你像田一样犁了一遍,在你的身体里种上……”他捂住嘴,“不对,这话有点色,我现在不能说了。”
    徐步迭朝他翻了个白眼。意外地,心里头那点郁结被他插科打诨一番调侃,弄得连郁结都很没有心情。“怎么不能说了?我要你说。”
    “我不说。”
    “你说!”
    “我不能说了。”
    “你做都做过了,有什么不能说?!”
    他恼怒地伸手推了程翥一把,程翥歪了歪身子,没有反抗,也没有说;于是又被推了一把,还不解恨,再推了一下……就脚下一空,歪歪斜斜地顺着防波堤往下滑。
    “!小心!”小徐急忙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