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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较什么劲呢?”
但他这时候才看清眼前这小子的情态,突然觉得诗中“小儿女态”这个词太精妙了……呼吸急促,脸上泛着一层汗津津的薄红,而睫毛被泪水和汗液黏润,变得一绺一绺。
我年轻时也有过这样吗?会为了爱谁把自己逼迫到这样的地步?似乎印象里是没有的。他的确爱过妻子,但却不是这种鲜妍浓烈的,反倒更像是那个时候最为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选择,因此又被岁月生活冲刷得斑斑驳驳,如今再发掘出来,更多的却是遗憾了。
但这个热切的小家伙此刻的眼中,是绝对没有“遗憾”的。他跑了,后悔了,想明白了,就立刻回来了。在别人看来可能冲动又可笑,甚至没有什么姿态,可是爱上了谁以后,那些姿态又做给谁看呢?
他全身的重量都往程翥身上压,程翥嘶了一声,手上劲道撑不住他,给他推按着坐到椅子上,沿着脖颈不得章法地乱啃,又麻麻痒痒地觉得好笑。
但还没笑到半路就猛地一抽,疼得龇牙咧嘴:原来徐步迭把他跟个鸭脖似的乱啃,一下子啃在肩头,就是之前被这货踹了一脚的地方,之所以手上用不上力摁不住他也是因为这个……疼得程翥脸色一白,原本还干柴烈火的混混沌沌由着他烧,这下一下子疼清醒了。
小家伙也察觉到不对了,赶紧把他上衣领子一扯——这个动作行云流水霸气侧漏,十分霸道总裁强抢良家妇女,可扯开了一看那里乌青抹紫地肿起来一大块,整个人都颓下去了,张牙舞爪的老虎一下子缩成了小猫咪。
“……这、这么严重的啊……”徐步迭显然受到了良心上的谴责,又有点被吓到了,这么严重不会是骨折了骨裂了吧?是不是得去个医院拍个片……按道理可得关心一下慰问一下抓紧表现一下,正好是个拉好感度的大好时机,可这会儿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实在是快没有理智了。
“没事,就给你踹肿了。”程翥瞧着他患得患失的样子好笑,“怎么,你这会儿想起来心疼了?”
“真没事啊?”小徐似乎是天人交战了一下,试探着问,“那要不,我给你……先上点药?”他忍得辛苦,就说这几句话,气息都喘不匀了。
“哪那么娇气啊,”程翥逗他觉得好玩,只是故意垂着手,“你要心疼我,就别让我用劲,抱不动你了……来,”他拍了拍大腿,挑起嘴角,顺势往眼前腰上掐了一把,“过来,”
……(有删节)
老程心里却一下子软得厉害,忍不住随着那生涩拙劣的动作去吻他汗湿的发根,然后抬起头仔细盯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这下终于不怕我了?”再撩开他额头上湿淋淋搭落下来的头发,吻在他眉心,这是一个珍而重之的吻。“这就对了,别怕。”他低低地说。
……
……
……
两人都去洗把脸冷静了一下,过了会儿,就在刚才擦枪走火的地方,小徐抱着自个雕像的脑袋腔子,按照程翥指示在那儿生无可恋地涂刷蜡液。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但程翥一脸严肃……现在也在那用石膏浆料敷抹内壁砂芯,简直是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要问原因,无他,唯死线耳。
简单来说,就是他今天必须要定稿了……
之前就拖延了一次,消极怠工了几天,还作废了一次稿子,现在其实是仗着自己脸皮厚找的关系,再不交他也可以彻底不去参展了。
作为一只成熟的社畜,没有什么能阻扰他完成工作!
小徐进入贤者时间,两眼空泛,还好现在做的工作纯机械不需要动脑,思维开始飘忽发散,突然发觉一个事实:咦,怎么好像每次都是我爽到了……老程呢?
他还红着脸回想了一番,发现好像……的确如此。以前自己不敢往这个方面想,也的确像程翥说的,是有点怕了……虽然理智上明白,但心理和生理上出现了分歧。可今天他踹了老程一脚,好像把自己那关给踹过去了,知道自己仍然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渴求的同时,也意识到,程翥难道不是也一直在控制自己的身体渴求么?
如果说以前自己还能以为是他没那么多“兴致”,刚刚自己主动的时候哪骗得了人,他想要自己,想要得不得了。
这小小的得意在巨大的心跳里打了个旋儿,又立刻清醒过来:老实说这几天腻腻歪歪,趁着外出二人世界,晚上都抱在一起睡的,要是想干什么……也早就干什么了。要是不想干什么……那也完全可以不伺候。
为了谁呢,想明白了以后,连说感动都有点矫情,只是吸着鼻子,心里头一阵阵地发酸。他搬着凳子趁人不注意往前挪一步,挨挨蹭蹭地往人身边挪。刚蹭过去没多久,没等他想好要怎么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情,程翥转身就把一大截裹好了的砂型给他:“帮我把这些搬过去,可以焙烧了。”抬头看小徐在那儿一动不动,有点奇怪:“怎么了?”
“……”徐步迭无话可说,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矫情,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转头看了看那个砂型,“……这是不是我的腿?”
程翥忍俊不禁。“你可别再逗我笑了……我这胳膊到肩膀还疼呢,你刚才扑进来门都没关,这下好了,你去外面瞧瞧,其他人全给吓跑渝衍渝衍了,你让我这死线战士当独臂杨过呢?不是要心疼我吗?”
小徐这才发现,真的二人世界了,其他窑工也不知道是不是都看见了,全跑了……虽然从二人世界的角度来说大不了没脸没皮一点,还是很美好的;但现在要干活了,壮劳力居然只剩下他一个了,他也没脸叫其他人回来……于是接下来苦工小徐同志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之后什么搬运、脱蜡、焙烧,他一个人顶,程翥当甩手干部,笑晏晏地在后面当大爷指手画脚、挑肥拣瘦。
好在之前看过几遍操作流程了,也没有那么难;他本身就是学东西上手极快的类型。而且自己真上手的时候一阵恍惚,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学习、制作这些了,可没有想到命运弯弯绕绕,终于又殊途同归。
一开始程翥还在那絮絮叨叨,一会叮嘱铜水的温度,一会讲述动作技巧的要领,可后来声音却逐渐低下去,话也变少了;等他关上窑门,调好温锥,忙忙碌碌之间,总觉得身后那双眼睛盯住不放,那视线几乎要随着逐渐升高的炉外温度,将他整个人都灼穿。
“热么?”那声音几乎沙哑地沿着滚烫的空气震动过来,“脱了吧。”
徐步迭没有转身,只是突然直起身子,一言不发地开始脱上衣;汗水顺着衬衫轴线淌下来,被他掀开时,水滴子几乎能往两旁甩一道水线,浸得整个背脊光滑如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