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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阴影,眼神平静,  目光却又很深。“否则有一天,我也会变得很危险的。我不想你到那个时候再来讨厌我或者害怕我,那还不如给我个痛快的呢。”
    他一口气说完了,等了好久也没见反应,抬眼一看,眼前人一副懵懵的样子,好像信息量过大给过载了,头顶上正在冒烟。
    程翥觉得这样的小家伙也还是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那翘起一撮毛的脑袋。也没有继续逼迫一个确定的答案,倒是冰淇淋化到了刚好的软硬程度,于是开始专心致志地雕刻两个小人的样子。说起来也是奇怪,这次甚至不需要在脑子里起稿,好像自己得心应手,天然就知道应该用勺子挖凿出一副什么样的作品。
    他舀了一勺多出来的冰淇淋,送到小徐嘴边,正在冒烟的年轻人视线又被冰淇淋雕塑的制作过程吸引过去,显然运算完全串行了,这时候下意识地凑近过来,乖乖地张开嘴,把那一点冰甜乳白噙在唇间,又用鲜红的舌尖一卷。
    程翥觉得自己像是个用米饭诱喂雀儿的坏猎人,等着它一步步跟着食物走进自己倒扣着箕箩的陷阱。
    如果现在自己亲上去的话,他肯定连反抗都不会,更不会拒绝,任由他长驱直入吧。
    但是那就不对了。就像有的时候硬赶着拗出的造型和设计,也许结果也并不能说不好,但总觉得哪里还差一点意思,够不上那种浑然天成的鬼斧神工,至多只能说是匠心独运。
    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追求完美的人,尤其是在见证了人生中许许多多的不完美之后;无论再怎么著名的艺术家,他的作品里也必然充斥着甲方的要求,他人的挑剔,死线的威压,又或者是即将榨干的才能,疲于应付的乏味。
    不可能每一样作品,每一段感情,都十全十美,玉汝于成。
    他垂下视线,压抑住自己内心的躁动与淤积,也递了个勺子给还浑浑噩噩的徐步迭:
    “别想了。一起来吧,试试?”
    小徐没有像平常那样拒绝,点点头接过勺子。程翥已经在柔软的冰淇淋奶油上打出基础的大型,两人一前一后地动作着,都没有说话,可却没有任何尴尬,好像这种安静将两个人重新糅合。房间里只有此起彼伏的、亲密的呼吸声,醇厚的带点朗姆酒味的奶香随着解冻逐渐挥发,空气有些静谧地醉人。
    出乎意料外的,就像能读到对方的想法那样,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虽然技巧上有些生涩,但本来也不是要雕刻多么细致的作品。
    程翥从没有这么顺畅的与别人合作过;不需要商量,不需要开口,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他们心中看到的是同一幅画面,想的是同样的场景。他的心鼓噪起来,耳膜嗡嗡鼓噪着生疼,有种热烈的、慌乱又迫不及待的情绪堆积,连血液变得前所未有地滚烫。他人生中已经创作了无数件作品,但从来没有哪一个……没有哪一个带来这样奇妙的、痛快的感觉,好像那些宏大如山峰、积淀如历史的厚重的铜雕、木雕、玻璃钢、乃至于钢筋混凝土作品,都不及这一刻他和他在客厅柔和的灯光下,用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甚至边雕还边往嘴里送着,半吃半刻成一个随时会融化的冰淇淋即兴小品。
    那是一户积雪的房顶,旁边还有被雪堆满的、摇摇欲坠的松树;两个连衣服皱褶都纤毫毕现的小人坐在屋顶上,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徐步迭的勺子悬在半空,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最后一笔该从哪下手。他指着其中一个小人,犹犹豫豫地对程翥说:“你能让它把头转过去吗?就……看着另一个。”
    “就只是看着吗?”
    “……替我……偷偷……亲他一口。”
    说出来的人整个身子都蜷住了,脚趾抠在沙发的边缘。
    程翥轻轻地在乳酪上不过一敲,那小人就像活过来那样,果然转头过去,圆圆的脑袋下颌扬起,神采飞扬,就像一瞬间活了过来。
    几乎同时,有一片柔软也飞快地贴上自己的脸颊唇侧,像恰才外面那些染满白头的雪花一落即化,只剩下冰凉滚热。
    第52章 哄睡套餐
    浪漫归浪漫,冰淇淋再好吃再甜蜜,吃多了也是要遭报应的,没一会儿两人就狂奔到厨房腻得拼命烧水喝,剩下来半桶已经做成造型的自然也舍不得吃,恋恋不舍地欣赏完毕和全方位拍照之后,左看右看才盖上盖子塞进冰箱里,放进去之前还把盖子掀开一隙,好像生怕两个小人独处一桶昏天暗地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两个人傻呆呆地一同站在厨房烧水,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挤在一起,但挤在一起哪怕只是胳膊肘挨挨蹭蹭,就很安心。
    “……我感觉把这辈子的冰淇淋都吃够了……”徐步迭讪讪地说,“以后不会有心理阴影吧……”
    “感觉你很喜欢吃嘛。”
    “啊,以前很喜欢吃的,我小时候期末如果考得不错,我爸就会给我买个桶,可以吃好久,省得我一直缠他……”他喃喃地说,温暖的环境、摇曳的炉火和身边的人,弥补了回忆的那些疼痛与缺憾,“夏天的时候,抱着桶边看动画边吃,我妈会切一些西瓜,不停地念叨冰淇淋都是垃圾食品哪有西瓜好吃,敦促我快点把桶放回去。”
    程翥静静地听着。“真好啊。”他没有戳破,如果小徐现在说的是真的,那他最早跟自己说自己家里穷上不起学什么的,就多半是假的了。
    “是啊……真好啊……”年轻人抱着暖融融的热水杯子,“那时候不觉得,好多事情看起来那么普通平常,人人家里都有,直到失去了才能感觉到里面的差别。”但他又低头笑了,“我以为我再也吃不上了,再也没有那个心情。这个夏天整个乱套了……我好像踏入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轨道。”
    “想谈谈吗?”程翥问他。
    徐步迭回望过去。他们明明折腾了一天,现在也要到凌晨,却大约是兴奋过头,一点也不困。小徐到底是个做事情有规划、有底线、有原则的时间安排大师,这会儿还能记得正事,小心翼翼地问:“……你明天还要不要出差?”
    程翥嗷了一声,整个人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年末他的忙碌程度,那可不是用常理来形容的;为了赶回来看乐乐的表演,他眼底下已经有了两团乌青,也不知道这几天拢共睡了几小时,程翥是一忙起来完全可以进行“碎片化睡眠”这种不科学操作的老手。
    “去睡觉,”徐步迭给他倒好热水后下了命令,把他往卧室里推。
    “你这样推我很容易多想啊……”程翥朝他打趣。有的时候那一层纸一旦戳破,第一个表现是荤段子的程度会突飞猛进。但他拒绝了卧室的提议:
    “算了,我不想睡,明天又一早的车,我在沙发上靠一会儿就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