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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还有一大堆零零散散的散件,就是这些怕碰了碎了,按程翥的话说,一趟走了省事儿。当初贪便宜在这设了工作室,政府补贴又多,毗邻的都是搞平面设计、服装设计的艺术工作室,环境清幽。可后来政府又在城市另一边工厂区搞了个雕塑行业产业园,一大堆制作工厂设在那边,就离得更远了。程翥也动过心思想搬到那边,上下一条龙,可过去实地考察觉得实在太吵,乌烟瘴气,静不下心来;再者离城区太远,当时为了这事,还和容宛琴吵了一架。后来拖拖拉拉的,也有懒惰也有习惯,到底没搬。
    他想,我其实是恋旧的人。
    小徐忙得上蹿下跳脚不点地,比程翥两个徒弟还要上心。正好给他们做外包的销售代理蔡妍妍刚好过来,这时候瞧着打趣:“老程你哪儿骗来这么个徒弟,这是要收进来做关门弟子的吗?老大老二你俩可要长心了,你们师父给你们添小师弟了!以后就不宠着你们了!”
    程翥急忙说:“瞎嚷嚷什么呢,我们不搞封建师徒那一套啊,这都是研究生,高材生,什么徒弟,以后我没饭吃了手艺不灵了,这都是我的财神爷。”
    大家都笑。蔡妍妍凑过去说,“你别岔开话题,这小黑皮你从哪儿拐来的?给姐姐老实交代咯,这长相,这骨点,根骨奇绝啊,我可不信你没动歪心思!”
    程翥冷汗都要下来了:“大姐,姐姐,话不能乱说,人家跟咱们不搭界的,是快递小哥,帮我介绍的这个搬货公司,这不是我请来帮忙的嘛。”
    “你这话你自己讲得通吗你听听,怎么着一个快递小哥都给你拐来搬货了?”
    “不是,和你解释不清楚。他们这行当叫万能人……啥都能找他的那种。”
    蔡妍妍两眼冒出了光:“啥都能干,给钱就行,这不正好吗!”她一巴掌拍在程翥背上,“等什么呢!”
    “你别这样啊我警告你,人是个孩子呢,你吓着孩子。”程翥一面说,一面指示自己俩懒得动的老油条徒弟,大学生吃苦还是不行,“你俩好意思吗在这当甩手干部,给我去看着帮把手!”说话间就看小黑皮抓着光轮胎就有一人高的卡车上的固定缆绳,蹭地就上去了,身段跟轻功似的,一群在旁边看着的学生妹都忘了去看模子,只顾着嗷嗷地叫。
    程翥在那跟操心老母鸡似的,忙了这一圈,又赶那一圈:“小徐你小心点啊!”“凑什么热闹,还叫,给人摔着……”“你们去把你们自己作品的包装都固定好了,别让人师傅帮你们搞!”
    那边蔡妍妍才不管他,已经拿了瓶水,趁机眉开眼笑地跟小黑皮搭上了话:“……小徐是吧?辛苦辛苦——”
    等程翥一回头,蔡妍妍已经把他胸也摸过了手也牵过了,正两眼冒光地把他小臂肌肉来回揉搓,“……有没有兴趣来给我们当模特啊?”
    徐步迭刚才还用强劳动来掩盖恍惚和避免面对程翥,这会儿什么也顾不得了,抓救命稻草似的直打眼色求救。
    蔡妍妍已经开始把他往办公区拖了:“你放心,姐姐不会坑你的,咱们程老板给的价钱都是极好的,我们这样的公司绝对正规……”
    听到钱,徐步迭犹豫了,没骨气地问:“能挣多少?要不要脱光啊?”
    程翥一个头两个大:“你别听她胡扯,搞得我这跟不正经的营生一样……”他看着小徐貌似还挺失望,赶紧补充,“没你外卖挣得多,而且不用脱,脱什么脱,现在都要穿肉色打底衣了,再说我们小本经营哪有钱请模特,她就是觊觎你年轻的肉体,千万别上当。”还把他给拽散的衣领仔细拢了拢。
    蔡妍妍双手叉腰,“程翥你听听,你这说的是搞艺术的人的话吗?大清亡了好些年了!脱了怎么就不正经了,美好的肉体怎么就不能张扬出来让大家欣赏了?你以为大卫是怎么来的?都五百年了小青都修炼成人了大卫的J儿不还给大家欣赏着吗?”她抽出一叠金灿灿的名片,要往小徐的口袋里塞,“拿着,我可不止认得一个程教授,姐给你们做代理的,什么门路认不得,钱怎么就少了,啊?咱不和满清程贝勒玩儿——他还要留辫子呢——”
    于是程翥夹在中间,好像强拆牛郎织女的西王母,打掉两边试图苟合的手,三人老鹰捉小鸡似的打转。卡车那边喊了一嗓子:“都装好了!”程翥如蒙大赦,拉着徐步迭掉头就跑。“正事儿!小心我扣你工资!”
    一提工资,这小孩儿就乖了,给他牵着跑,手心被汗浸得凉飕飕的。两个人冲到卡车跟前,车已经暖起来了,发动机突突地转,刚认的“大师兄”“二师兄”伸手搭把手,把他俩拽上车斗。程翥“抢亲”成功,朝着蔡妍妍得意地龇牙咧嘴做鬼脸,两人的手一时没放开。
    程翥的手滚烫的,关节糙砺,里头全是厚茧子。徐步迭想抽也不敢抽开,他还偷藏着一张刚趁乱捡的名片呢;另外,之前的事心里还有个疙瘩,但是面上却不能显出来,更不能和程翥作色,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工资扣多少啊?”
    程翥无语了:“你怎么只会想钱的事?年轻人要有点活法嘛——你又不谈朋友,哪来那么大花销,攒着买房子?”
    徐步迭不想说自己的情况,总是潜意识里觉得那低人一等,说出来了旁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同,那连最后一丝平等的空气都消失了,只能更加压抑。便顺着话说:“是啊,房子太贵了。”
    其实是活着太贵了,他已经把能丢掉的全丢掉了,可每挣扎着向上拔出一分,就还是将自己累得喘不上气来。
    但是艺术家是不管这个的。房价的问题打开了话匣子,车上几个艺术家和准艺术家们都聊起来。他们大多的烦恼在徐步迭如今看来都很浅薄,其中一个还在问程翥申请高端人才落户补贴的事,程翥让他们把材料准备好,一起向区政府申请了。
    那个世界离自己非常遥远。许多人瓮然的话声恍若压在背上的五指山,中间似乎隔着一道硕大的天堑。
    其实我本来……也应该在那一边的。
    但他如今只能低下头,把自己与“艺术家”一类清高的生物划清界限,在抵达市区广场的设计摆放点后,跑前跑后联络广场工作人员和保安,再招呼着搬运队的员工把架子搬运下来摆放在程翥指定的位置。艺术家们离得远指挥着,往这边一点,再往那边一点;两个研究生拿着尺子在地上量画位置,一会跑近,一会隔远,调整着场景融合的细节。而程翥干脆爬上去站在车顶,一边看电脑里的荷载模态分析模型图,一边拿着手机在拍。两个研究生吼叫着报一个数据给他,他输入后修改调整一个数据,再吼回去。奇怪的造型与动作惹来了路人围观,有大妈拉着徐步迭问:“小伙子,你们在搞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