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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准备的。
宣若鱼看了下时间,刚七点半。
今天周一,公司有早会,他作为总裁助理,要提前半个小时到场准备。
换上自己昨天的衣服,宣若鱼推开门。
门外有两个佣人正在擦栏杆,他们背对着宣若鱼,窃窃私语。
“李婶儿,昨天晚上接到电话,让今天早点来,一来就被告知要把若臻少爷的房间清空,里面的家具什么的全部扔出去,怎么回事?”
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肤色黑,大家都叫他小黑。
“我怎么知道,我也很懵。昨天晚上大少爷二少爷挨打了,小姐也被骂得狗血淋头。我在副楼都听见老爷的咆哮。”
李婶在陈家干了十多年,是住家佣人,不像小黑,只是白天在这里,晚上自己回家。
“若臻少爷还跪在大门口。”小黑把毛巾放进水桶里,拧了一把,继续擦拭楼梯栏杆,“之前宠得跟个宝贝疙瘩似的,怎么说撵走就撵走?果然豪门深似海!”
“不能议论主人家的事!”李婶儿呵斥,“快干活儿,当心扣钱!”
“我就问问,”小黑笑道,“那些家具还是新的,我能捡回去用吗?”
“不行!老爷说了,全部拖到垃圾处理厂填埋了。嘘,你小声点,吵到那位睡觉!”
“李婶儿,你说,这个若鱼少爷又能待多久?!”
宣若鱼掩上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声音。
李婶儿和小黑转过头,看到宣若鱼,小黑吓得差点从栏杆上摔下去。
“若鱼少爷,我......我......”小黑语无伦次地解释。
楼下传来喧哗的声音,宣若鱼淡淡地看了小黑一眼,没有说话,径直下楼了。
“李婶儿,若鱼少爷会不会整我啊?”小黑哭丧着脸。
上次他不小心得罪了若臻少爷,若臻少爷明面上笑嘻嘻,背地里让他一个人将整个花园的杂草全部拔光。
若臻少爷就在阴凉处喝着茶,看着他顶着烈日工作了五六个小时,差点中暑。
老爷夫人,大少爷二少爷小姐都不会这么苛责下人。
那次过后,小黑看见大家嘴里那个“温柔”的若臻少爷,都夹紧了脚趾绕道走。
听说若鱼少爷和若臻少爷以前生活在一起。
想到这里,小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楼下,宣若臻跪在门口,宣易道正在扇自己耳光。
“陈总,这事不能怪若臻,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若臻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让医院留的宣若鱼的血样,头发也是我在床上捡的。若臻以为自己是陈家的少爷,他对你们的感情都是真的。你们别怪他,都是我的错。”
宣若臻跪在地上,一脸煞白。
他没有说话,抬起头,无声地留着眼泪。
“若鱼是我们在山坳里捡的,当时他身边围了好几条野狗,要不是我,他早就死了。你看看,我手上这道伤口是狗咬的,当初缝了五针,二十年了,都还有印子。”
“看在当初我救助若鱼的份上,你也不能赶尽杀绝啊!”
陈庆脸眼神都懒得给他们一个,凌俐的声音如冷箭般射将出去,“谁放他们进来的?!把他们撵出去!”
负责开门的李叔,“那是若臻少爷......”
陈庆冷嗤一声,郑重宣布,“从今天开始,不许提起宣若臻!他不是陈家的人!谁再放他们进来,就不用留在陈家了!”
看到宣若鱼从楼下下来,陈庆依然板着脸,但是声音却忽然温暖了起来,“若鱼,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双标的态度转换得很自然。
宣若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宣若臻,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没有吵到我,我自然醒的,今天还要上班。”
陈一北打着呵欠从厨房出来,“若鱼,你今天不用上班了。”
看着宣若鱼露出疑惑之色,陈一北解释道,“霍元霁说了,放你一周的假。饿了吧,厨房做了铁锅炖大鹅,你快过来吃。”
宣若鱼:“............”
为什么贵气十足的豪门,早餐会是铁锅炖大鹅。
“啊?你不喜欢吗?我还以为你喜欢吃。”
他们不知道宣若鱼的爱好,问了宣氏父子,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宣家就没把宣若鱼当成正经儿子来养,连喜欢吃的菜都说不出来。
方檀知道后,又伤心一回。
铁锅炖大鹅还是高浩洋说的。
高浩洋说宣若鱼很爱吃辣的,烧烤、麻小、火锅什么的,上次在医院吵着要吃铁锅炖大鹅。
相对于烧烤,他们觉得铁锅炖大鹅比较清淡,还专门请来一个东北厨师。
宣若鱼知道他们费了很大的心思。
上次他在医院提出要吃铁锅炖大鹅也是为了故意为难宣若臻。
不过鹅肉挺好吃的,低脂高蛋白,他也挺爱吃。
于是笑着点了点头,“我喜欢吃。”
陈一北见他点头,很高兴,“那你去餐厅等着,我去厨房催催,马上快好了。”
又看见门口的宣家父子,“那些糟心事你别管,爸会处理好。”
宣若臻抬起头,眼巴巴看着陈一北,小声喊了句“哥哥”。陈一北就像没看见似的,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宣若臻跪在地上,身上轻微颤抖。
原本以为,陈家至少有一个人站出来责骂他,质问他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做。
没想到的是,却被完完全全地漠视。
漠视,是一点也不在乎。
对他这个人,完全不在乎。
他们唯一在乎的是,他在这里,会让宣若鱼不开心。
宣若鱼想了想,抬脚往门口走去。
被捷达围追堵截那件事,必须要宣若臻付出代价。
宣若臻跪在门口,宣易道站在他旁边,絮絮叨叨说着话,很煞风景。
陈庆招呼几个保镖,要把他们拖出去。
看见宣若鱼出现,宣易道像是看到了救星,“若鱼,你说句话啊!当初我们待你不薄啊!”
“说什么?!”宣若鱼脸上出现嫌恶的表情,“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帮你们求情吧?”
“宣若鱼,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没有我们,你能长这么大了?!”
“那你想干什么,把我整死了,然后你儿子就能当上陈家名副其实的少爷了?!”
宣若鱼说这句话的时候,死死盯着地上的宣若臻。
他的嘴上挂着笑,眼里却全无笑意,一抹冷从嘴角传染开来,戾气横生。
“宣若臻,你真的毫不知情?!”
尖锐般的讽刺,血淋淋地掀开宣若臻的白莲面具。
似乎要将他的灵魂拖出来,当众鞭笞。
宣若臻沉默着,看似纯情的眸子,瞳孔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