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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扔掉纸扇,把中年妇女拉扯起来,又把她摁到椅子上坐好,还给他手里塞了一杯水,“阿姨,你起来,有话慢慢说。”
朱洁怒道,“宣若鱼,你干什么!?”
宣若鱼的表情很认真,认真中又带了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真,“爸,想想我们的家风,诚信纯善,我们听她把话说完,也许真的是个误会呢。”
“爸,刚刚霍先生还夸我们宣家家风好呢!我们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要以理服人!”
“别忘了,霍先生还要送我们‘大善之家’的牌匾。”
说完,对着霍元霁挑了一下眉眼。
天下没有免费的热闹可以看,既然来了,也出点力。
霍元霁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捏着保温杯,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然后才对着宣易道点了点头,“以理服人!”
宣易道拧着眉心,活生生将“打死这个带孝子”的念头扼杀在了摇篮里。
宣若鱼对着朱洁说道,“你别激动,听她说,万一,我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呢。”
“是吧,妈?”
这一声妈,讽刺非常。
他又对着地上的中年妇女说道,“你慢慢说,霍先生在这里,谁也不会欺负你。”
朱洁叉着腰,差点被气得原地劈叉。
中年妇女一口气把水喝完,直勾勾盯着陈若臻。
眼神很复杂。
她伤心欲绝地叫着陈若臻“儿子”,眼神也是高兴的,却没有对爱子那种绝望之后逢春的喜悦。
却有种精打细算的窃喜。
宣若鱼和霍元霁相视一笑。
宣若鱼从茶几上抓了把瓜子给他,霍元霁接过来,握在手里把玩,没有吃。
两人小声交换意见。
霍元霁:“你在哪里找到这么一个趣人?”
宣若鱼:“不是我找的,这是宣易道找的。”
中年妇女对着朱洁冷哼一声,又讨好似得看着陈若曦,条理清楚地说了起来。
中年妇女叫牛英,是宣易道同乡。
宣易道原本是农村务工人员,文化程度不高。
朱洁是大专毕业,又是城里人,父母是小学教师。
两人很不般配,但是宣易道年轻时长相帅气,小意奉承,很快就俘获了朱洁的心。
朱洁为了他,一开始和家里闹很僵。朱洁是独生子女,闹到最后,父母还是同意了,宣易道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上门女婿。婚后,在家朱洁做主,逢年过节都是在朱家过,宣易道很少回乡。
在朱家的帮助下,宣易道开了个小餐馆,生意日渐红火,牛英当时是餐馆的服务员。
做生意比上班拿工资挣得多,渐渐的,宣易道成了家庭收入的主力。
钱挣多了,在家里依然受到岳父岳母老婆的挤兑。
压抑久了,宣易道心里满满滋生出不满,慢慢和牛英好上了。
当年,朱洁和牛英同时怀孕。
宣易道瞒得好,两边照顾。
牛英生下儿子,天天催着宣易道离婚。
那个时候,岳父岳母的威慑力对宣易道还有震撼作用。
宣易道给了牛英一笔钱,想把牛英偷偷养起来。
牛英不愿意。她从农村出来,也是想出人头地,怎么可能放手。
牛英想上位。
趁着朱洁满月之后回学校办事,宣易道在家照顾儿子。
牛英抱着孩子找上门来,和宣易道大吵一顿。
没想到,在拉扯过程中,把朱洁的孩子摔死了。
宣易道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到底社会经验比牛英丰富,当即把牛英唬住了。
牛英怕担上人命官司,留下了自己的孩子,拿了钱,随便挖个坑把朱洁的孩子埋了,从此远走他乡。
月子里的孩子,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长得都差不多。
朱洁回来后,发现原本晚上爱吵闹的孩子居然睡通宵了,还夸奖了宣易道,说他会带孩子。
她那几天有点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就这样,瞒了二十多年。
二十年过后,牛英又出现了。
她当时来找过宣易道要儿子,宣易道说陈若臻身体不好,什么地中海贫血,每年要花费上万的医药费,你作为母亲,也看着支持一点。
牛英本来就是打着要儿子的借口要钱,她这些年混得也不太好,听说儿子有病,被吓退了。
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找了上来。
听完牛英的话,宣若鱼叹了口气,大失所望:“我还以为是我亲妈,原来不是。”
又转头对着陈若臻说道,“陈若臻,这是你亲妈。你不应该姓陈,还是姓宣。”
陈若臻差点没有一口气厥过去。
他额上密布着细汗,气息不稳。
他指着牛英,声音冷得像冰箱冷藏室里冻了二十年的骨头,“胡说八道!”
又转向霍先生,语气陡然温柔起来,“霍先生,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爸说我们公司研制出了新的科研项目,最近要预防对家找麻烦,想不到这些人竟然演到我面前来了。”
他嘴里说的爸,显然不是宣易道,而是陈庆。
陈庆给他说过,商场烟波诡谲,对手出其不意,随时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能被对方扰乱心智。
但,他的自信心明显不够,又气急攻心,止不住咳嗽了两声,只能转头求助朱洁和宣易道。
朱洁一开始乱了阵脚,被陈若臻的话安抚之后,也逐渐冷静下来,
“宣若鱼,这人是你找来的?!”
宣若鱼大呼冤枉,“怎么可能,我也是临时被高浩洋带回来的,哪里有时间去找人!”
朱洁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今天她庆生,原本只是打算一家三口吃个低调的便饭,叫宣若鱼也是临时起意。
主要是若臻的身体实在是拖不得了,才把宣若鱼叫回来,希望借着温馨的氛围,唤醒宣若鱼的“良知”,让他继续为哥哥奉献。
宣若鱼没有时间搞事。
以前的宣若鱼也没有能力搞事。
但是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这个女人还认识宣易道,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现在最紧要的不是宣易道的问题,而是若臻的前途。
霍元霁在这里,若臻就必须是陈家亲生的儿子。
考虑清楚之后,朱洁再次开口,
“牛英,我不管你和宣易道有什么过去,还是生了十七八个儿子,若臻是陈家的孩子,做过亲子鉴定,做不得假的。你看看宣若鱼,他是不是你要找的儿子?”
牛英摇头,“不是他,我的儿子我知道,这些年我偶尔还是会偷偷来看他一眼。他的大腿内侧有一块红斑,生下来就有,和我身上的红斑一模一样。”
牛英怕大家不信,掀开裙子,左大腿上的确有一块红斑。
“这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