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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从来不会真正的生气)他是我见过最温柔和最矛盾的男生,我形容不出来那种矛盾,他会悄悄地哭,我夜里听见了好几回,我也不敢过去安慰。他开心起来就像晴天,难过起来就像雨天,但这几天他情绪不好,我看见他拿着美工刀,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我快吓死了,赶紧制造了一个大动静。(也许是真的,也许是我的幻觉)
哥哥是我最心疼的一个人,也是温柔起来对我最贴心的人,我很想拥抱他,安慰他、说我爱他(但我总是难为情,没有姐姐那么大方)妈妈老愁他画画养不活自己,等将来我赚钱了,我就分他一半,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画他喜欢的画。(其实我还发现了一个关于哥哥的惊天大秘密,但我不敢说,下回梦里我告诉你)
好了爸爸,不知不觉天亮了,我该起床洗漱上学了,今天第一天开学。回头我把这封信烧给您,您不要担心家里,咱们全家都很好,我也很好,而且会一直好下去。永远爱您的女儿,何袅袅敬上。】
庄洁合了信把它放回原处,把床褥恢复原状,顺势坐下摸兜里的烟,半天想起戒烟了,起身又去书桌前坐下。
她抽了一本黄冈小状元的数学达标卷,翻看了几页,把她最新写的两页一一批改,用草稿纸依次列完解析,最下面画了一个爱心,又写了句:笨蛋,暑假带你去长沙吃臭豆腐,去武汉吃热干面,去重庆吃火锅。(如果你能考上市里的话)接着又翻了她的英语和语文,极有耐心地给她一一批注。
听见她的自行车撞大门声,出来喊道:“何袅袅,你再跟鬼子进村似的,我把头给你打烂。”
何袅袅嘴里噙着棒棒糖,把书包往地上一撂,拿出一张语文 93 分的试卷,摇头晃脑的得瑟。
庄洁勾着她脖子夸道:“棒!等下带你去吃自助餐。”
“自助餐因为疫情倒闭了。”何袅袅说。
“你说、吃啥?”
“川西豆皮涮牛肚!”
“行,等庄研跟咱妈回来一块去。”庄洁弹她脑门。
何袅袅冲回楼上先写作业,庄洁给庄研换着床铺喊:“妹儿,你床品该换了。”
“好。”何袅袅应声,接着一道反锁门声。
庄洁换好床铺,把庄研的书桌也顺手收拾了,又拿着拖把拖了地,然后去整理何袅袅房间。她换好了床铺,拖着地和她闲扯,“你咋这么精呢?用我的账号给咱妈买口红……”
“你上个月借了我 300 现金,口红 260,那 40 块钱我不要了。”何袅袅很大气。
“行,阔姐儿。”庄洁笑她。
“姐,庄研去哪了?”何袅袅写著作业问。
“写生去了。”庄洁看了眼时间,天快黑了,也该回了。
厂里忙完寥涛回家,她先解下工作服掸身上的灰,见庄洁站屋檐下打电话,问她,“煮饭了吧?”
庄洁面色严肃,挂了电话说:“妈,庄研不见了。”
“不见了啥意思?”
“他的背包和画板不在家,常穿的衣服也不在。”庄洁说:“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还反了天了,他能去哪?”寥涛上楼,看了庄研的房间,出来说:“先分头找。”说着下楼急,没留意脚下,人直接踏空滑了下去。
“妈——”
庄洁赶紧把她扶起来,寥涛摆手说:“没事儿,你先去找庄研。”
庄洁给陈麦冬打电话,让他先去高铁站找人。寥涛没大碍,就是脚崴了一下,她在家给妇女主任打电话,想托她女婿的关系查一下庄研有没有坐高铁出去,顺手就给她发了身份证号。
妇女主任半个钟后回话,说他买了去北京的票,但人并没有出去。一直到晚上十点找不见人,庄洁都打算报警,就接到了镇中心医院的电话,对方让她去接庄研。
说出来啼笑皆非,庄研上午就去了高铁站,他打算离家出走,但测体温的环节被查出发热,人直接就被送去了中心医院。
做了检查,测了核酸,就是普通的发烧,医院通知家属来接。
陈麦冬过去摸摸他头,问他,“难受吗?”
庄研恹恹地摇摇头,偷看了眼庄洁,撒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说自己去高铁站接朋友,测出发烧就被送来了。
“行。”庄洁没追究。
“咱妈知道吗?”庄研问。
“厂里忙,咱妈应该还没回来。”
庄研哦了声,又问:“我今晚能去冬子哥家睡吗?”
“行,没问题。”陈麦冬说。
寥涛脚踝肿了,何袅袅蹲着帮她冷敷,见庄洁回来就问:“姐,哥回来了吗?”
“他在你冬子哥那儿。”庄洁接过毛巾说:“上去睡吧,别担心。”
“姐,哥是怎么了?”何袅袅带着哭腔问。
“没事儿,他就是心烦了。”庄洁抱抱她,“他回来你就装作不知道这回事儿,好吗?”
“嗯。”何袅袅点头,随后上去睡觉。
庄洁在寥涛身边坐下,揽揽她肩说:“没事儿,我开导开导就行了。”
“我知道。”寥涛沉默了会,说:“那天夜里我在院里抽烟,看见他下来,我们俩就对视了几秒,他就猜出我知道了。他太敏感了,他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怎么面对这个家。”
“没事儿,他总是要过这一关的。”庄洁安慰她。
寥涛点了根烟,直到沉默地抽完才说:“俩任丈夫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