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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时躺在床上垂了眼眸,似是有感自己在看他,还歪头冲着自己挤出一个笑。
回到家的宁蓁一开门就被坐在客厅的宁父逮个正着。宁父皱着眉,在宁蓁主动交代自己是去隔壁顾家后,这个中年男人眉头舒展,默了默叹息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小顾那孩子肯定受了很大的打击。你们关系好,平时就多关心关心他。”
宁蓁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宁父一个人是又当爹又当妈,拉扯着闺女长大。但他一个大男人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再加之还要工作养家糊口,那陪伴宁蓁的时间就更少了。住隔壁的老顾夫妻俩没少帮他照看孩子,宁父是打心底感激他们的。
“您知道顾家发生了什么事?”没被父亲责骂,宁蓁松了口气,像是闲聊般问了这个问题。
“具体的不清楚,也是听别人说的。”宁父想点烟抽,顾及女儿还在,拿烟的手硬生生折了一个弯儿,在空中抓了个寂寞。
大半个月前或许更早,老顾一家开车回了一趟老家。那是个偏僻的村子,少有人进出来往。似乎那时候人就没回来了,回来的只有顾简时。
宁父起初没当回事,以为老顾两口子是打算在老家住一段时间。直到这两天听见些流言,说是老顾的妻子去世了,而老顾自己也住进了疗养院还是什么地方,总之隔壁就只住着顾简时了。
刚听说时,宁父惊了一下,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没了呢?于是他问了放学回来后的顾简时,那少年却沉默了。
刚上高中就没了母亲,父亲还住院了,宁父挺心疼这孩子的。想着能够帮一把的地方就帮一下,至少孩子的学业不能断。这关乎一个人的一辈子,轻易马虎不得。
得知消息的宁父已经在心头盘算着供养两个孩子读完高中要花费多少钱了。据他所知老顾家里没什么亲人,回老家也就是上坟烧香或者纯粹住几天。
而老顾妻子那边这些年就没见有人来过,兴许也没什么亲戚了吧。这留下顾简时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
不知道宁父已经想到了那么多、那么长远,宁蓁听了这些话只剩下满脸的茫然与惊愕。
最近这段时间她虽没有与顾简时同路上过学,可在学校也碰到过几次,完全没看出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是这两天看他没出门,这才察觉出一点异样。
到底是反射弧太长,还是悲痛到极致后反而麻木了呢?宁蓁不晓得顾简时是哪种,但从少年今天的情况看,他的难过并没有一点的减少。
与宁父谈过话后,宁蓁就收拾衣服去浴室洗澡了。通过浴室的镜面,她拉开自己的领子,果然看到肩膀偏向脖子的那块明晃晃一圈牙齿咬过的痕迹。没出血,这印记可能过几天就散了。
好在她的短袖是有衣领的,遮挡起来看不出什么。否则被宁父瞧见,自己还不好解释。
洗完澡洗完头的宁蓁,拿着吹风机吹了会儿头发。看时间还早,想起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做完,又赶紧翻开书桌上的作业本吭哧吭哧写起来。在小风扇呼啦呼啦的声音中,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宁蓁伸展了下身子,踢了拖鞋爬上床。将明早起床的闹钟定好,啪的一下关了灯,屋子里就剩下手机屏幕照出来的光亮。
她抱着手机点到微信界面,本来是想给顾简时发个消息,问他还难不难受。可一想都这么晚了,人家兴许早就睡下了。编辑好的微信没有发出去,她将手机放到枕头边,闭上了眼睛。
收到信息的时候,宁蓁已经睡着了。一墙之隔的顾简时此刻正站在二楼的小阳台上,目光直直地望着宁蓁卧室的方向。他看到房间里的灯亮了很久,又在前一刻熄灭。
在阳台站了一两个小时的顾简时空洞的眼神逐渐生了些光彩,仿若在大海上漂浮了许久,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抿了唇,直愣愣地进到自己的卧室,揪着宁蓁以前送给他的小熊玩偶,直挺挺躺上床。一动不动的,像是断了气的尸体一样。
没人触碰,手机自动锁了屏,微信界面迅速黑下去,隐约可见聊天记录上面的那句“晚安,好梦”。
第二天宁蓁起床的时候,宁父已经出了门。开了一家面馆,做了十来年生意越来越好,可宁父也越来越忙。时常天不见亮就出门,晚上一般是十点左右才会回来,早点也要八/九点才能回到家。
理解父亲的辛苦与不易,宁蓁一直都很听话,从没让宁父担心过,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上。见时间有点晚了,她直接拎着书包就冲出家门,还不忘去隔壁叫上顾简时。
哪知顾简时已经在她家门口等着了,手上推着一辆自行车。宁蓁怔了一下,就见顾简时冲她笑了笑,一如往昔。
好似昨天那些脆弱与无助都是她的幻想,从未出现过。顾简时还是那个未经历过风雨,始终温柔明媚的少年。
而在她发愣的间隙,少年上前接过她的书包,放到自行车前的篮筐里,而后指了指后座的位置:“上来,我载你。”
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