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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沉眠之地, 血族人头攒动, 都想往中央的高等血族青年的位置挤, 丝毫没有面对其他种族时伪装出来的优雅倨傲, 他们甚至相互低骂着,埋怨都是对方太吵了自己才听不到小殿下的声音。
中央的高大青年, 肤色冷白, 一身漆黑的立领双排扣军服,金色的单边绶带垂落, 袖口的银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掩着终端机, 回头视线扫过众血族, 丹凤眼中是黑压压的煞气, 他压低声音骂:“闭嘴!”
叽叽喳喳的一群血族顿时缩着脖子, 像鹌鹑一样安静下来。
亦亓转身背对着他们, 把终端机靠近了耳畔,面色缓和,轻声问:“小乖?是你在听吗?”
亦止没说自己刚才其实听到了他那声“闭嘴”,他也已经习惯了兄长的迅速变脸, 只不知所措地含糊应道:“唔……嗯。”
“哥哥。”他小声喊,埋头从宿舍区周围漫步绕到后面的花园。
洗澡时外面好像下了一阵太阳雨, 夜晚了草木还是润润的, 空气中草香混合着湿漉漉的泥土气息。
“吃过晚餐了吗?”亦亓朝后招招手, 一边领头赶路, 一边和终端机对面的少年说话。
沉眠之地外的密林被他用魔法劈出一条道路来, 因为砍落的树木砸到地上会发出巨响,对收听终端机另一头的声音有影响,于是他指尖溢出的暗元素把庞大的树木运至两边安静地放到地上。
“……吃过了。”料想到对面的青年会再问什么,亦止鼓着脸抢先一步回答,“没有挑食,我又不是小孩子……”
终端机另一端的血族青年轻笑,拂去飘落在肩章上的树叶,“不挑食最好,蔬菜对身体益处多多。”
很难想象这是从以血液为主食的血族之口出来的话语。
没有办法,亦止对兄长的洁癖太了解了,完全接受不了他人的靠近。嗯……除了他,亦止倒是希望兄长不要那么黏着自己,冬天还好,夏天老是抱抱就太热了。
在洁癖非常严重的前提下,兄长不要说吸食其他种族包括血族在内的血液,就连和其他人接触都得频繁洗手……所以最后成了一位素食血族。
亦止以前曾经提议——“不如你喝我的血吧”。
“不行,万一到时候你跟我哭鼻子怎么办。”记忆里揶揄的声音和现在的重叠在一起。
亦止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那句话说了出口。
“不可能,我没有那么怕疼!”觉得自己的男子汉尊严受到了冒犯,少年气鼓鼓地反驳。
月亮下森林中的青年,随着前行不断有树荫遮蔽,脸上光影交错,他的语调像月华如水般温和。
“那我也舍不得。”
高筒军靴在密林的落叶道路上踩踏过,发出细碎的声音。
“哥哥。”亦止突然想到,“你哪里来的终端机?”
他记得弗农游荡了几百年,没去办理新时代的户籍,还是个黑户,又没有终端机,自己当时也只是把号码写在纸上给了弗农……亦止灵光一闪,想起了原因。
“祁立河派的那几个龙族那里拿来的。”考虑到什么,亦亓并没有用“抢”字,委婉地用了个拿,随后又说道,“祁立河也算做了回人事。”
“……”亦止沉默,“你怎么老针对祁哥?”
“你看你都喊哥了,到底谁才是你哥?”亦亓玩笑似的诉苦,脚下却踩折了一支手腕粗的树枝,“你每年一放长假,不是去夏令营冬令营,就是往他家跑。我这个正牌哥哥说说他这个想拐跑我弟弟的都不行吗?”
“那我不是周末都和你待在一起吗……”亦止无奈地说。
“那能是待在一起吗?我想抱一抱你,你都嫌多。生气了还关门不理我。”青年越说越酸,“后来来了那个姓伊的,你连我都不咬了,他的血比我的好喝?”
背后有高等血族不怕死地上前,小声提议:“王,不如开开免提吧,大家都想听听殿下的声音。”
后面的一群血族期待地眨眨眼。
丹凤眼一个冷光剜过去,“滚。”
提议的血族当即站正,低头,“是的,明白!”
不敢再说话,血族缩着脖子退回大部队,一群鹌鹑默默叹息,又不敢起来推翻□□统治。
“哥哥,他只是叫伊萨尔,又不姓伊……”亦止无奈。
晚风迎面吹来,墙角未加修剪的蔷薇花丛被风元素捎带上花瓣,沾在少年的衬衣上。
“管他姓一姓二,想拐走我弟弟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青年的嘴角咧出冷笑,笑意未至眼底。
亦止捻起花瓣,往空气中探手,就有风元素萦绕在他手心,还把衣袂吹得飘起。
兄长如果不是在他面前,倒确实符合一个身居高位的高等血族形象,实力强大,睥睨一切;一到他面前,就只像个金盆洗手的土匪,温温和和地说话但也洗不去身上带着的匪气。
亦止没管对方奇奇怪怪的什么拐走不拐走的言论,他仰头看天,是个晴朗的夜晚,万里无云,星月交辉。
“哥哥,你看到星星了吗?”亦止问。
身着军装的青年,正领着一群血族穿越溶洞,他的手心是暗元素凝聚的幽火用以照明。往上看是坑坑洼洼,层次不齐吊下来的石柱,哪里能看见星月。
“嗯,看见了。”亦亓笑笑,漫不经心地问,“你想要哪颗?”
对面的少年声音清润,傲气地哼哼两声,像以前那样同他撒娇。
“我不要。我要你来和我一起看就可以了。”
少年的尾音轻轻软软,亦亓当即被酥了半边身子。
“哥哥很快就回来,用不了几天。”亦亓说,“如果不是现在环境里的各种元素能量衰竭,不能够支撑传送卷轴,哥哥今晚就能见到你。”
千年前的浩劫之后,环境里的元素密度迅速衰减到从前的百分之一不到,元素能量衰竭得很厉害。
话题到这里,亦止想到了什么,鞋尖戳了戳地面的沙,才犹豫地问:“哥哥,我之前是怎么……”
“死”字到了喉间,又被他咽了回去。
不知道是迷信还是什么缘故,兄长听不得他说“死”字,非常忌讳,亦止猜测,大概是和他小时候身体弱有关,兄长好不容易拉扯养活,越重视他就越害怕这件事,哪怕是出现在言语里也不行。
好在对面的青年也猜到他要问什么。
“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哥哥不和你说。”亦亓踢开前路的石子,高筒军靴把地面划出深深的痕迹。
后头的一群血族察觉到前方青年身上黑压压的煞气,缩着脖子,脚步都放轻了。
亦止蹲在地上,挑了根树枝,在草地中纠结地画圈圈,放小了声音:“他们现在都说我是救世主,哥哥……我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