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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走啦,你在梦里要想我哦。”
啪。一个锦枕从床榻上向宗仁飞去,“烦死了!”
宗仁眼疾手快,在锦枕打到自己身上前迅速合紧了木门,他撇了撇嘴,“就知道嫌我烦,我倒是觉得自己挺贤惠的。”
片刻后,宗仁用完早膳,在清风殿里点好熏炉,煮好清茶,研磨笔墨,听手底下的士官同他汇报李家村民的口供,而后提笔写结案书。
杀人抵命,李宁姜和李俊良难逃一死,只是新年年节将至,碍于迎喜,要年后再斩首。
而李老头子在监牢里接受审讯时,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说自己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游手好闲大半辈子,老来幡然醒悟时居所也没有,田地也没有,集市里根本不招他这样的老工;而两个被视作香火的儿子一直压榨他,动辄对他拳打脚踢,逼他向李信月伸手讨钱。
犯案当日,李老头子听闻李宁姜和李俊良叫了赖盖要给李信月一个教训,他火急火燎的从村里赶到李信月新居的门口,等他进去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可是儿子就是儿子,分量是比女儿重的,李老头子选择帮两个儿子掩盖犯罪行径。
等待李老头子的是二十年监狱刑期,他却说能死在监牢里,他也算求仁得仁了,至少人生最后的时光不用再伺候两个窝囊废了。
而李家村其余人,则被送去户部麾下教改。
至此结案。
士官们同宗仁道别,依次离开了清风殿,到底是年节将至,有家室的都归心似箭,没家世的也约了三两一起出游玩乐,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
待到清风殿里只剩宗仁和阿肆两人时,阿肆从袖口里摸出一张折叠规整的白宣,递到案几上,他压低声音道,“这是李家村民涉及欠账的赌坊名录。全是那位手底下的赌坊。”
宗仁接过,垂眸看了一遍,将记载着赌坊名录的白宣放在熏炉底的红碳上,看着白宣纸角翘起,慢慢燃成灰烬,“他就快要升官了,应该会把手底下的黑产都抹掉,力求一个清白背景。年节期间不能有任何的松懈,看好监牢里的李家村民。”
“是。”阿肆接过命令,正准备退下,去红廊栏杆上躺着,和胖麻雀一起晒太阳,却被宗仁叫住了。
宗仁用手撑住下颌,百无聊赖道,“你留下来和我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
“哦。”阿肆倒也没有异议。
宗仁开始讲起了这桩案件里的李老头子,“李老头子觉得自己这两个儿子是窝囊废。
可没有孩子生来就是窝囊废,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孩子,除了想要奴役女人,让女人帮他把所有的事情干了,其余还真是什么也没有学到,不能独立生存,只能像吸血虫一样到处找宿主吸附。真正有能力的李信月遭遇令人惋惜。
这件事情让我知道,我以后的孩子,必须我亲自来管。
曲昭能够长正是她生来心性好,要是把孩子给她管,我怕长歪了。”
宗仁想着想着,喟叹一句,“真是甜蜜的烦恼啊,以后我的女儿也会不走正门,只喜欢翻.墙吗?不行,身为父亲我不能让她跟着昭昭学,不然她哪回摔了,我肯定心疼的不行。”
端坐在一旁的阿肆低头摸了摸鼻子,“我觉得昭昭姐能管好孩子。反倒是大人可能因为溺爱孩子,让孩子变得一事无成。”
宗仁撩起眼皮,“何出此言?”
阿肆指指宗仁,“昭昭姐就把你管的挺好的,你可比那些熊孩子难管教多了,到了昭昭姐手上,还不是一株任她搓扁揉圆的小白菜呦!她能把你教出来,让你走到正道上,我觉得就是了不起的功绩了,你说是吧,大人?”
宗仁虚伪而客套的笑了一下,“是不是因为昭昭在大理寺呆了几个月,你就忘记我是什么人了,敢这样开我玩笑?”
宗仁低头,手指摩挲着精致的白釉瓷杯,里面盛着一汪碧玉,“我这个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手段狠戾,你敢编排我,我就罚你去后山跑二十圈。”
明明是大人说要聊天的!阿肆浑身抖了两抖,敢怒不敢言,只得求助似的看向清风殿门口,外面天清气朗,暖阳洒洒,宗仁都已经开始精力充沛的找茬了,昭昭姐也该过来管管他了。
正当此时,曲昭便宛如天神一般出现在清风殿门口,她穿了一身宗仁放在木柜里的白裳,习武之人耳尖,她显然听见了宗仁所言,但她并未当真,懒洋洋的倚在木框上,打了个哈欠,“这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手段狠戾的弟弟,早晨好啊。”
宗仁的睫毛颤了颤,低头斟了一杯茶,朝阿肆道,“念在过年的份上,罚你跑的二十圈免了,你可以回家放假了。”走快一点,不要留下来打扰他和曲昭。
用完就丢,打发时间的功绩阿肆起身离开时,蓦地笑了,原来宗仁根本就不是想聊天,他只是在等曲昭。
两百斤的壮汉肚皮抖了两抖,总觉得这样的宗仁也不错,原来跟一方冰块似的,与谁都疏离,像是不属这里的,如今身上也有了些烟火气息,像是对这人间终于有了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