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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肆委委屈屈翻身下马,慢吞吞地朝张达家走去,一步三回头,“大人,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宗仁扯了下唇畔,皮笑面不笑,“没有。”
曲昭摇头失笑,“公报私仇,你可真是太不计较了。”
宗仁眼神挪到曲昭面上,又换了一副乖崽模样,诚恳道,“姐姐,你不要误会我说的话,我只是对你不计较。”
那种该死的心跳急促的感觉蓦地席卷了曲昭,她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翻身上马,背对着宗仁,“就你会拍马屁。”
回去的路是曲昭驾车。
曲昭轻轻挥了下马鞭,车轱辘调转了一个方向,在村道里缓慢行驶起来,寒风和雪点扑面,她最后看了眼山丘上那盏微渺的灯,“宗仁,你说张达明天会来大理寺招供吗?”
一只白皙的手撩开帘布,宗仁索性走出来,坐在车马木架上,月光和雪粒落在他月牙色的白袍上,映得他宛如出尘的嫡仙,他目光清浅,看着骏马上一袭锦袍的背影,“人心难测,我不清楚。
但张达想要活着走出张仕才给他设的局,只有尽早来大理寺招供,并且寻求庇护。
张家村奉行乡贤之道,村民的团结是外人看来光鲜的一面,而阴暗的一面是这种团结永远是以牺牲村里的弱者达成的,张达一家无疑是村里最弱势的人家,以为靠隐忍和牺牲就能够得到村里的庇护,不得不说他天真过甚了。他出事了,族长和村里人都不会帮他。
张仕才生性多疑,阴狠毒辣,所以才会买通郎中投毒。他原本想神不知鬼不觉除掉张达的父亲,但大理寺今日来访,会放大他心里多疑的种子,他心里有鬼,更是夜不能寐,张达的父亲就好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近期一定会有动作,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只有死人才是安全的。或许是一把伪造成意外的火,或许是从山丘上失足跌死......
张达性格温吞软弱,虽然会有所退缩,但是他经过今晚,迟早会意识到,有些事情不是他忍一忍、再忍一忍就能过的。退一步不会海阔天空,退一步只会家破人亡。他势单力薄,没有退路,带着父亲走,至少能活下来,继续留在张家村只有死路一条。
我留阿肆保护张达,能护住他一日两日,却不能护住他一月两月。他能不能下定决心,破釜沉舟,在张仕才出手前来大理寺,全凭他的造化。”
话音说完,不远的村道上就窜出一道黑影,脚步蹬蹬,来得很急。
曲昭回头,看见张达迎着深秋寒风跑来的急促模样,她拉停骏马,朝宗仁挑眉,“他来了。”
张达在车马前刹住脚,双臂撑在膝头上弓身喘息着,面颊因为剧烈的跑动而绯红,好一会儿,他缓过劲来,才抬眼看着宗仁和曲昭,双目赤红,“我受够了在张家村呆着的日子,我和你们坦白。”
曲昭坐在骏马上,垂眸看着张达单薄的身板,仿佛一阵疾风就能把他吹走,她指指车马里面,“上来说话。”
不稍多时,张达拘谨的坐在车马一隅,壁灯里豌豆大小的火苗徐徐燃着,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宗仁和曲昭,紧紧捏了一下拳头,才开始说道,“我的母亲是张家村里人,父亲是外来人,很长一段时间,族长和村里的几户人家都把我们当外人看待,外人不是本家人,我的父亲是个落榜秀才,为人老实木讷,做什么苦差事第一个想到的都是我们,过年发腊肉都要少我们家几条。你们可能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要去拉骡车卖假石,做骗人的勾当,可是我们家就住在张家村,我不敢说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可是我们也没有那么坏......”
张达讲起过往,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他几乎是羞于启齿,将自己的无能在宗仁和曲昭面前剖白开来,“我们只是懦弱而已。”
曲昭摸出锦帕递给张达,指指他的脸,“擦擦,鼻涕都流出来了。”
张达面色瞬间灌满了红,摆手拒绝,自己用衣袖囫囵抹了两把脸,继续说道,“我们村里有五辆骡车,张仕才他一直是好吃懒做,都是他妻子娟姐拉去阳澄湖卖假石。”
宗仁眉梢略挑,“大理寺审问时,张仕才唤自己的妻子‘英妹’。”
张达唇畔苦涩,“因为娟姐已经变成一具不能说话的尸体,沉入阳澄湖半年了啊。
张仕才两年多前娶的娟姐,娟姐很能干,他们家里的地是娟姐打理的,双方的老人都是娟姐赡养,但是她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张仕才对此颇有抱怨。
张仕才什么都不做就算了,他还管天管地的,经常和娟姐吵架。
娟姐也没有让着张仕才,他敢动手,娟姐就会打回去,因此久了张仕才也收敛不少。
张仕才不知道听了什么风言风语说我父亲和娟姐有一腿,一直对我父亲的意见很大,曾经借着酒醉上我家闹过事。
其实我的父亲并没有跟我讲过娟姐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是很多。
只是我的父亲在娟姐失踪后不久,跑去拍张仕才家的门,想要打听娟姐的下落。
张仕才和族长,张丁,张彩霞,张全四个不知道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