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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所。
直至山洞尽头,仍未见人。唐恬走在前边,火折子往里照了照,“这里往左转,还有一个更深的洞,我们——”
后边的话戛然而止,火折子扑一下落在地上,如同星火坠地,洞中瞬时伸手不见五指。
萧令瞳孔剧缩,一把唐恬拉在身后,“什么人在里面?出来!”
身后一声,“让开!”萧令已被唐恬竽重掀在一旁。黑暗中深一下浅一下脚步声往山洞深处去。
萧令身上没有火折子,他目不视物,不知发生何事,屏息听一时,“唐恬?”
无一字回音。
“唐恬?”
溶洞中铁链撞击之声起,连续有长刀砍斫铁链的巨响。紧跟着一声重物坠地的沉闷声响。
萧令终于又听到唐恬的声音,低低的,颤抖的——
“哥哥!”
萧令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了想飞奔出去,往监房中寻了火把点燃,擎着进去。
火光下,唐恬跪坐在地,怀中抱着一个人,双目紧闭,四肢手足俱有镣铐,铁链已被长刀斩断,但铁环仍旧扣在手足之上,漆黑生锈的铁环衬着苍白无血色的皮肤,惊心动魄。
唐恬目光落在裴秀面上,神情呆滞,一言不发。
“唐恬?”
唐恬听若不闻,视线中只剩怀中这一个人。
萧令又试着叫了她几声,唐恬不理,什么都不听。萧令说一句“我带中台医治”,唐恬也无半点反应。萧令伸手去接,指尖掠过唐恬视线,离裴秀尚有一尺,被她一掌劈开——
“滚,不许伤他!”
萧令收手,立在一旁皱眉盯着唐恬,手掌竖起,往她后颈劈下——唐恬神不守舍毫无防备,应声便倒。
……
唐恬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梦,梦中裴秀被囚在一个四面无光冷得可怕的地方,他浑身都在流血,全身的重量坠在手腕两个铁环上。
她叫他的名字,可他低低地垂着头,无声无息。
她呆呆立在他身前,一个念头直直穿透识海——死了,他死了。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一柄钢刀,扎得她连呼吸都无法进行,只能张着口无声尖叫——
哥哥!
……
唐恬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中台官邸。她按住心口,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梦。只是因为哥哥不见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尽想些坏事。哥哥绝不可能在那里。他的身子那么不好,不吃不喝在冷洞里呆三天,一定会生病的,一定会病得很重,也许会很久才好。
一定是梦。
唐恬按住激跳的心,掀帘出去。萧冲立在回廊上,眼睛红通通的。他在哭什么?
萧冲抬头,“别怕。”
她有什么好怕?不过是一个噩梦而已,醒了也就消失了。
“许清说你们去得及时,还有一线生机。昨夜宫中送了一支上百年的老参,吊了汤,灌下去了,性命暂时无忧。”
尖利的现实穿透雾一样的梦境。不是梦,都是真的,她的亲生父亲,把裴秀囚禁在廷狱无人知的溶洞之中,叫他在那无声无息无人知的黑暗里,一个人伤病交加,孤独死去。
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
唐恬一个摇晃。萧冲急忙上前相扶。唐恬一把推开他,走入内室。许清守在床边,用银针过穴。杨标手中持艾,在许清针过的穴上,以烧着的艾草熏炙,驱散寒气。
应是很疼的。
可裴秀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他面色雪白,眉目乌黑,黑与白之间过于分明,仿佛稍一张开五指,便能将那墨色的眉目尽数抹去——他整个人就随之消失。
应是很疼的,怎么半点也不叫痛呢?
许清循声抬头,皱眉看她一时,忽然起身向她走来,二指拈一根针,往她后心处一拍。
唐恬心头剧痛,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心口处如山的重压骤然消失。她喘一口气,“我——”
萧令抢上一步扶住,“这是做甚?”
“姑娘急火攻心,这口血再不出来,必要大病一场。”许清将那针掷在一旁,仍旧回去同裴秀过穴。
唐恬抬袖拭去血渍,“哥哥怎样?”
“不好。”许清严肃道,“现时连治病都说不上,先保住性命。”
杨标皱眉,“怎能如此说话?”
“说好听的有用吗?”许清冷笑,手上不停,连连出针。杨标随后艾炙。
时间拉得极其漫长。他二人不知道炙了多久,昏迷中的裴秀头颅一偏,微弱地呛了一声。
这一声恍如天籁,一屋子人都缓过一口气。唐恬上前,小心翼翼叫一声,“哥哥?”
“他听不见的,你让开!”许清斥一声,快速针完最后几个穴位,向外叫一声,“拿进来!”
侍人抬着一只浴桶,内中白气蒸腾,是淡褐色的烧烫的药汁。许清环视屋内众人,“都出去!”
萧令和萧冲二人退出去。唐恬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