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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鬓发勾勒。
池青主道,“裴寂在狱中日日酗酒,已然成瘾,即便出来也是废人一个。可若不出来,断了酒他也活不过三日,我早晚要走,他——”
“我知道啦。”
池青主抓住她的手,在唇边碰了碰,“如今我每日都像活在梦里,裴寂还在廷狱——”他语意渐渐仓皇,“唐恬,不放了他,我怕我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怕会有报应。”
唐恬不高兴道,“胡说,什么报应?”
“你不知道。”池青主道,“你们都不知道,当日陷在廷狱的,不止是我,还有裴寂。圣皇原来只是要救裴寂,带我出来不过顺便。现在我过得这么好,裴寂——”他连连摇头,“会有报应的。”
王君裴寂竟也是从廷狱出来的?
池青主道,“我和裴寂是一样的人。我们出廷狱时,都已是废人。”
非死即疯。
唐恬心下一凛,指尖一凝,掌心往他颊边不轻不重拍一下,“胡说,大人哪里是废人?”
池青主仰面,目光渴盼,直勾勾地盯着她。
唐恬只觉他目中似有钩子,钩得她一颗心酥酥麻麻,伸手掩住他的眼,“大人太累了,睡一觉什么都会好的。”
池青主挣扎一下。
“大人要放裴寂放了便是,”唐恬笑道,“至多做了乱臣贼子,至多跟我一同躲去海上。”
池青主想说话,却被她强行遮着眼睛,挣扎几下未果,只得老实睡觉。
如此居家养病五日之久,中台阁终于复朝。唐恬送他到外御城门口,再三叮嘱,“下朝便回家,不许在宫中用饭。”
池青主道,“回家等我。”
唐恬目送池青主入朝,向萧冲交待一句“你留在这里听命”,自己翻身上马,往余山飞驰而去。到廷狱门口,向狱监出示中台私印,“带我去见裴寂。”
狱监一句不敢多问,引着唐恬沿阶石上山,到得最高处一层,打开审讯室,“劳烦在此等候。”
唐恬四顾一回,空荡荡一间屋子,除了一桌两椅,什么也没有,倒没有什么酷刑痕迹。
等半日狱监回来,满面尴尬,“未知姑娘来,裴寂酒还未醒,便拖过来也问不得话,您看这——”
“带我去。”
狱监引着唐恬过去,逼仄一间囚房,屋顶一扇气窗,桌上一灯如豆,墙边一张草铺,对角一只木桶。
裴寂歪在草铺一角,头支在墙壁上,手边耷着几只空酒坛子。整个人瘦得不成体统——数月前神采奕奕的裴王君仿佛只是一个稀薄的梦境。
唐恬叫一声,“裴王君。”
裴寂悄无声息。
唐恬极耐心等一时,“我知道裴王君能听见,你数回带信与我,难道无话同我说吗?”
裴寂指尖一动,扣住一只酒坛子仰面便倒。久久,只落下几滴残余的酒液。他嘴唇蠕动,将几滴酒液吸入口中,“太少了。”
唐恬道,“多饮伤身,裴王君不应如此——”
裴寂慢慢睁开眼,“你是唐恬?”
唐恬一颗心剧烈一沉。她自初见开始,一直觉得裴寂似曾相识,初时总也想不起来,此时裴寂瘦得全然脱了形,终于叫她看出来——裴寂与那个人足有七分相似,尤其一双眼睛,都是勾魂摄魄斜斜上挑的一对凤眼,顾盼之间,天然一段风流。
那个人正是刚刚同自己作别的——中台阁,池青主。
第55章 黑风口大人才是狐狸精。
唐恬脱口便问, “裴王君与池……池中台——”
裴寂坐起来,“长得很像是吗?”他把酒坛子扔到一边,腾出一点空地给她, “地方简陋得很, 随便坐吧。”
唐恬倾身坐下。
“早年间见过我们的人都这么说。近年倒无人说了。”裴寂靠在墙壁上, “你猜第一个说的人是谁?”
唐恬试探道,“圣皇?”
“聪明。”裴寂笑一声, “娉婷第一次见池相, 就道,此子酷似裴寂, 实乃天选。”
皇长女娉婷继位——娉婷是圣皇闺名。唐恬道,“圣皇在哪里见到大人?”
裴寂摸一下双唇,“唐恬, 你来看我, 酒也不给我带一点吗?”
唐恬从袖中摸出一只极小的酒壶,“只有这么多。”
“小气。”裴寂一把抢过,极珍重地喝一小口,“娉婷初见池相, 是在廷狱。”
唐恬一惊。
“你吓着了?”裴寂扑哧一笑, “天下皆知池相是从廷狱出来的人,你不至于不知道吧?”他自己续道,“娉婷来廷狱看我, 见到池相, 就说了前边的话。再后来娉婷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终于把我带出廷狱,便把池相一同带出去。”
唐恬道,“王君在廷狱事, 为何从未听人提起?”
“廷狱是什么地方?娉婷嫌名声不好。”裴寂笑道,“娉婷喜爱一个人,便不许有半点瑕疵,她既已铁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