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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昵地蹭一蹭, “我亲自看守。”
    池青主缓缓闭上眼。
    这一回大海里死里逃生, 必然疲惫得紧。唐恬道, “大人吃些东西睡一会。”
    池青主侧身往她怀中躲避,“不吃。”
    唐恬拉他起来, 推在枕上靠着。将钵子托在掌中, 舀热粥喂他,“我听说大人几日不曾吃东西, 好歹吃一点。”
    池青主哼一声,“听谁说?”
    还能有谁?唐恬自知失言,多少有些尴尬, 低着头默默喂粥。
    池青主强撑许久, 早已是强弩之末,在她手中吃不到两三口粥,头颅向侧边一沉,昏昏睡去。
    唐恬推他, “大人——”池青主她怀中拱一拱, 眼皮也不抬——只得由他去睡。收了粥碗出去,阿钱等在门口。
    “做甚?”
    阿钱摸摸头,“等道首呼唤。”
    “这里没你的事。”唐恬拿着碗往外走, 一时止步, “我走时还睡很沉, 怎么醒的?”
    阿钱茫然道,“一进去就醒了。看见我自己坐起来,跟之前在那边时一模一样, 一副修仙样子。”
    ——久经患难之人,有感知危险的本能。唐恬心中骤然巨恸,阶下囚三个字,绝非中台阁一时戏言。
    唐恬索性将空碗塞给阿钱,“我回去看着。你以后不许进去打挠。”
    夜半时分池青主不出意外地作起烧,直烧得双目通红,浑身疼痛,在被中抖作一团。
    唐恬只能把退热汤大夫老胡找来,开一剂退热汤,哄着池青主喝下。池青主挣扎一夜,天亮时热度退下些许,及至夜间又烧起来,如此反复,区区两日过去,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
    唐恬心急如焚,趁着白日热度稍减,池青主睡沉,出去寻阿贵,“几日能回中京?”
    “明日一早到银沙岛补些饮水。离中京还有三日。”阿贵劝道,“离岛只一日,他病到这般田地,如何捱得到中京?不如回岛将养。”
    唐恬方寸已乱,仍然坚持,“他必须回中京。催船 走快些。”说完匆匆赶回去,果然见池青主在榻上不住辗转,满面焦灼。
    唐居叹一口气,倾身上榻,将他整个身体揽入怀中。池青主感觉身畔来人,茫然睁眼,“阿恬。”伸指挽住她一小片衣襟,复又睡去。
    唐恬抱了一会儿,也觉困倦,就着这个姿势,两个人大被同眠。
    一梦八万里。
    唐恬醒来伸手往身畔摸索,却是空空如也,被褥冰凉。她一惊坐起,四顾无人,以为池青主旧疾复发,不知游荡到哪去了,跳下床便往外走——
    “阿恬。”
    唐恬回头,此时才见池青主坐在舷窗下一片阴影里,仰面看她。
    “你——”唐恬生生把骂人的话咽回肚里,“你在那里做什么?”见他伶伶仃仃一身单衣,赤足坐在地上,连忙扯一条毯子上前,裹在他身上,一边念叨,“你还病着——”
    池青主皱眉。
    唐恬悬崖勒马闭嘴。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池青主低头,捏住毯子一点毛边。
    唐恬伸手贴在他额际,温热的,还算好。
    “你方才出去,是去寻我吗?”
    “对啊,”唐恬挨着他坐下,“你在这里做什么?”
    池青主朝外一指,“那边。”
    唐恬循着他目光看去,褪去戾气的大海平静如斯,天边漫天红霞,水上万顷波光,晨日正在缓缓升起,一二只水鸟划过海面,振翅去远。
    “什么?”
    池青主道,“万丈光茫染海风。以前在书里见过,今日得见真容。”
    竟是在赏景?唐恬实不知他哪里来得雅兴,心不在焉捧场道,“好景致……雄鹰展翅三千里,日月乾坤一线中。”
    “三千里是不能啦。”池青主怅然道,“阿恬,终有许多事,我不能同你一起去做。”
    “哪有许多?”
    “那天你坠海,”池青主道,“我都不能——”
    “海浪太猛,硬顶倒不如顺着,我是自己跳下去的。”唐恬故意道,“好久的事了。大人总是提,我不要面子吗?”
    池青主拉她手腕。唐恬惦记他肩上有伤,极其顺从地靠过去,贴在他微凉的襟口,“大人需记得,我在海上绝不会怎样的。”
    池青主一只手抚过她鬓发。
    二人依偎一时。唐恬心满意足道,“大人好些了,吃些东西好吗?”
    池青主点头,“正有些饿。”
    唐恬立时将诸般烦恼抛于身后,起身将炉边煨着的粥捧过来,喂他吃粥,忽尔倾身,贴在他耳边道,“外间有人,未知敌友,大人用饭,我出去看看。”
    她放下碗起身,却被池青主一把拖住。
    “大人?”
    池青主轻轻摇头,“别去。”
    “可是——”
    “你别去。”池青主手上使力,“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