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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恬一声冷笑,“找过了吗?”
“放了小船在海上寻。”
“接着找。”唐恬想了想, “货舱上过来的两个人, 叫他们收拾妥当,外间等我,我要问话。”
“是。”阿贵又道,“一场风暴把道路折腾偏了, 回岛至少还需四日, 咱们得往银沙岛补些清水。”
唐恬摇头,“不回岛。”
“什么?”
唐恬道,“掉头, 回中京。”
“为什么?”
唐恬回头看一眼舱房, “寻大夫。”
阿贵目瞪口呆, “那是什么人?金尊玉贵成这样?海水里泡一下,洗个热水澡便是,就要寻大夫?”
唐恬不及答话, 耳听一榻上响动,忙往回走,“与咱们不同的人。”一时合上门,池青主在榻上辗转,如溺深渊。唐恬抱住他,嘴唇贴在耳畔小声安抚。
等他重又入睡,唐恬在肩部脱臼处厚厚抹一层药膏。
池青主皱眉,“阿恬。”
“别动。”
池青主立时安静,松开四肢,由她折腾。
唐恬上过药,另外兑热水,巾子浸湿,给他擦拭遍身泥沙。
池青主被巾子热气一蒸,昏然开目,“阿恬。”
“嗯?”
他口唇一动。
唐恬贴得极近才听清,“你下值了?”完全神智昏乱的模样。她手上一顿,仍然接着擦拭双手,“是,我回来啦。”
他愈加微弱道,“明日不去了。”
“好,不去。”
唐恬换过热水,同他擦过两遍。池青主一直昏昏沉沉,偶尔一两句胡话,俱是在中京官邸时的散碎言语——
“不吃药。”
……
“不施针。”
……
“不要走。”
……
唐恬默默听着,说什么都答好,坐在床边看他睡沉,扯一袭薄被盖了。自己起身出门。
阿贵等在外间,“要不要叫咱们的大夫过来?”
“大夫?你说的是只会开板蓝根去火汤的老胡吗?”唐恬还他一个白眼,“他那两下子只怕还不如 我。”一脚踢开挡路的破扫帚,“人呢?”
“都在我那。”
唐恬大步过去,到得门口停下,向阿贵道,“晚间弄些热汤热粥,给大伙发散。”随手将他关在门外。
“哎,这是我屋——”阿贵摸一摸鼻子,大惑不解,“发散什么?”
唐恬入内,看一眼屋内瑟瑟发抖的两个人,伸足勾一条板凳,大马金刀坐了,“谁说?”
船副阿丁道,“说,说什么?”
“听谁的号令抓人,怎么抓的?干了些什么?”唐恬一巴掌拍在案上,“老实交待不会?要我教?”
二人面面相觑。
水手阿钱道,“不是我们动手抓的。异陵哥派人在中京把人交给我们,叫我们押着人从河口出海,补给不顺耽搁了才跟大船汇合。我二人只知开船,旁的着实不知。”
所以若非昨夜大风暴,唐异陵是打算偷偷把池青主劫到岛上,他要做什么?
“哪天?”
“道首出海前一日。”
所以中台仪仗离开中京当日,唐异陵便派人设伏劫了池青主——安事府丢了中台阁,此时不知乱成什么样子。
“唐异陵人在何处?”
二人齐刷刷摇头。船副道,“昨夜大风暴,再寻不到,说不得已是淹死在海里了。”
唐恬沉吟一时,“说说路上情形。”
二人又一顿面面相觑,阿丁好歹机灵些,昨夜看见唐恬情状,心知那人与她关系匪浅,便尽拣着好话说,“那位之前数日同我二人一处,挺好的,脾气也好,吃食也不挑剔。”
“当然不挑剔,”唐恬冷笑道,“什么都不吃还有什么可挑剔?”
“道首怎么知道?”阿钱连声惊叹,“头回见这种人,每日里就喝些清水,坐着闭目养神,浑似修仙。”
“后来呢?”
阿丁连连摇头,“后来异陵哥上船,便不让我二人再靠近了,每日里就异陵哥在里面。”
“做甚?”
阿丁不言语。阿钱迟钝些,老实道,“异陵哥好像在问什么事?肯定是动了手,我几回听到屋内响动。”
唐恬手指一紧,“什么响动?”
“就是——”阿钱莫名其妙,“打人的声音。”
“问什么?”
阿钱想了想,“隐约听到什么‘明泰’,还有什么‘费力’,倒不知什么事费力?”
——废立。
唐恬心中一动,当今太子一根独苗,尚在襁褓,且与唐异陵也无关联。明泰……废立……他二人说的应是明泰年间帝位更迭旧事。
阿钱仍在絮叨,“异陵哥每日里审,每日里都生气,那人脾气既大,也倔得紧,问什么都一声不吭,天天就听异陵哥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