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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裴相还能不避嫌疑,多去南内陪上皇说说话,与这些亲近的人相比,那些失宠嫔妃立时显得无足轻重。
宇文昭仪变了神色,几乎要拜倒在圣上身前,“圣上,妾身兄长绝不敢贪赃枉法,辱没门楣。”
这话她说出来也觉得没底,前朝皇帝赏赐的金银再多,也不足以支撑宇文家那时每年养军士的庞大花销,她长兄又曾谋逆被诛,从皇帝的角度来看,要是想抓肥羊,宇文氏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上皇一时语塞,悻悻丢了棋子,“家奴卑劣,与裴相何干?皇帝以此降罪大臣恐有不妥。”
“若无主人权势滔天,御内不严,家奴又怎敢仗剑杀人?”内侍收了棋盘,圣上也似察觉不出上皇的恼怒,“嫔妃不过充君王下陈,敢以外戚乱政。南内美姬三千,恐扰了阿耶清静,不如将这些犯了错的嫔妃送到尹氏那里,也好和她做一个伴。”
“家人有错,也不能怪到女子的身上来。”上皇也知状纸上供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要追查起来有几个能是干净的,难不成将他的妃妾都幽禁起来?
“这些女子依靠宠爱为家中子弟求官,身无寸尺之功,只晓得献媚邀宠,区区德妃之父,都敢妄称国丈,而妃妾还在沾沾自喜……”
这些陈年旧事是人心底见不得光的伤疤,无论是上皇还是圣上,都希望时光将那一段难堪的岁月遮盖过去,但它常常就是会自己从心里吐露出来,尴尬地提醒它的存在。
“二郎,你身为天子当心胸开阔,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在介怀。”上皇挥手屏退左右,“她们还年轻,也只是趁着有我几分疼爱张狂一些,妨碍不了你的。”
他这样一把年纪,总不可能忽然抽冷子想立一位太后,朝臣们也会觉得他疯了,那些庶出的孩子多数还是幼童,有几个能与皇帝或是未来的东宫相较?
圣上从来不觉得,上皇这些嫔妃之中有谁能真正替代太穆皇后的位置,宇文昭仪美貌温柔,出身豪门,但却不如他的母亲勇毅机敏,尹氏是裴相进献的美人,除了勾人别无可取之处……说到底,那是他自己的生身母亲,这些女子即使是想僭越半分名位,也会叫他难以忍受。
这些嫔妃自己不知检点,阿耶的纵容才是最大的祸端,若非顾着父子之情,那些外戚哪里活得到现在。
“阿耶,”他轻声道,“要是我阿娘还在,你也会这样说吗?”
那个会拿着弓箭与丈夫比试的妻子永久停留在了她三十五岁的年华,她是大周长公主的女儿,叫他爱慕,也令他敬畏,她在的时候除了倩娘,府中不许再有庶子出生。自从他做了天子,追赠她为皇后,派人将她移到自己的陵寝后,越来越多的妙龄少女怀着对天子或是天子权势的倾慕来到了这座宫廷,上皇就很少再想起她了。
再后来,父子生隙,兄弟阋墙,妻子的魂魄却常常入梦,她与自己隔着一条河,静默地站在对岸,眼中全是悲悯,她仍旧年轻,自己却老得不成样子了。
……
这几日宫殿附近的哭声嘹亮了许多,尹氏睡在寝殿里的时候都疑心自己是不是得了梦魇症,圣上只是把她关押在自己原本的寝殿里画地为牢,却不禁止她向附近的内侍打探消息,没有了权力的滋养,人苍老得厉害,她那曾经勾走上皇与隐太子父子魂魄的媚眼也开始昏花,分不清那进到附近寝宫的到底是皇帝的嫔妃,还是昔日的姐妹。
“敢问这位力士,这几天怎么总是安排女子住过来?”尹氏有些好奇,“一连几日了,这些嫔妃是犯了什么错才被关到这里来的?”
“尹庶人,这您就不知道了。”看门的内侍从前就是服侍她的,和尹氏相处久了,也生出一些亲近,“你不知道,这几日圣上彻查内廷,杀了不少外戚,流放了好些人家,这些都是上皇的嫔妃,受了家人牵连被关到这里与您做伴的。”
“哦,那倒是件好事啊!”尹氏喜上眉梢,听着这嫔妃的哭嚎也有几分南府小调的味道了,“我还当皇帝多能忍呢,这才几年,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
她家因为支持隐太子被皇帝清算,当时惹了多少嫔妃笑话,还有许多巴结着她一同朝东宫献媚的嫔妃还来这地方看她笑话,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些人也有今日。
“唉哟,这可不敢胡说,您还是快回去歇着吧。”
那内侍叹气道:“现在可和原来不一样了,圣上要立皇后,内廷的规矩又得重新立起来,这回的事情要不是膳房在言语上惹了皇后动怒,也闹不起来的。”
“那怕什么?”她望着那太极宫的最高处,满不在乎,“新官上任三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