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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那时候才登基十余日,对面突厥二十万人,咱们长安守兵有三万就不错了。”掌柜的说道,“陛下那时候在长安城外设下疑兵,可横竖就是这些米,哪做得出一盆饭来,可您猜怎么着?”
    他神神秘秘地和温嘉姝描述着,“突厥刚到武功县,咱们长安那雨下得就像天塌下来似的,一连下了十几天,把突厥的硬弓都泡软了,粮草供给不及,最后撤兵又走了,这要不是神仙,哪能有上天相助呢?”
    温嘉姝含笑听了几句,她其实开始还是信的,后来越说越离谱,就纯属民间臆测了。
    皇帝坐在那里不说话,她就等那店家出去招呼其他客人,才主动夹了菜到郎君碗中:“道长,他说的是真的吗?”
    “你要是信高.祖斩白蛇而得天下,那他说的就是真的。”道君无奈道:“你来酒楼不吃菜,是来听说书的?”
    雨水把突厥的弓箭泡软了,那长安士兵的箭矢难道就是干的吗?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好奇,我婆母与公爹早年间是一见钟情吗?”温嘉姝难以置信,她平素听到关于上皇的传闻都是关于上皇的传闻,都是上皇有些贪欢好色、待陛下凉薄,甚至几度欲立宇文昭仪为后,好像没什么正面之事可说。
    她的婆母薨逝太早,甚至在这个王朝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算是吧,不过不是在太阴庙,是在我阿翁府里。”皇帝用了她夹来的菜,望着外面的火树银花,“我阿耶当年十分英武,又是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与我阿娘门当户对,很讨我外祖的喜欢,是故两个人见了第一面就定下婚事了。”
    “后来便如我们现在这般,我阿耶和她在太阴庙求了同心锁丢进泉里,许诺与我阿娘白头偕老。”
    物是人非,皇帝于这佳节也不免思及当年旧事:“其实他开始还是很好的,除了我们兄弟几个,府中没有侍妾庶子,宇文氏入府的时候我阿娘也十分识大体,当年宇文氏如日中天,她希望我家能拉拢到宇文氏的势力,对太妃多加礼遇,两人相安无事。”
    他出生在太阴庙这件事情属于是张冠李戴,其实那主角是他早早病逝的幼弟,而且也没有夜里的红光,不过这种传闻对他有利,皇帝也不打算纠正。
    “至于这些流言从何而起……大概是有那贪心的人想捡了河里的铜块拿到铁匠铺去卖,结果连着刻有我阿耶姓名的那块也被一同拿走了。”
    他们去求锁的时候不过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男女,但等这块同心锁被挖出来的时候上皇已经称帝,这皇帝与已故皇后的名讳居然出现在同心锁上,自然不同凡响。
    “后来偷盗之人就被我阿耶下旨处死,那块同心锁随着我阿娘的梓宫一同葬入陵寝。”
    皇帝话语间也难掩失落,“她求锁的时候应该不会知道,我阿耶有朝一日会做了天下的主人,而这块锁被呈到他面前时,皇帝正想方设法讨一个臣妇的欢心。不过他赏了些银钱给太阴庙修缮神像,算是为我阿娘祈福。”
    “原来婆母年轻的时候,也能把人管得如此服帖。”但他这样说了,温嘉姝瞬间觉得这同心锁有些不吉利:“既然这东西不灵验,那你还和我去太阴庙做什么?”
    “也不算是不灵验,起码我阿娘在世时一生顺遂。”皇帝笑她道:“咱们日后如何,与这一把锁有什么干系,你瞧着欢喜就放在身边,若不喜欢就丢到山崖里去,何必拘泥于世俗之念?”
    外面传来一阵笑嚷,不知道在耍什么把戏,温嘉姝与道君都用过了膳食,就起身站在栏杆处,倚着雕花窗扇细看。
    隔了半条街的地方新搭了戏台,有几个伶人扮成不可一世的突厥人,粗鲁地说着话,引得路人哄笑,而后被几个“官兵”擒拿,双方打来打去,很是滑稽。
    “道长你看,他们在演你灭突厥的故事呢!”温嘉姝依靠在他的肩上,心里生出了一种淡淡的惆怅,“当年真的下了很大的雨吗?”
    “或许很大吧,长安都被围住了,我也没心情去管这个了。”故事的主角在楼上看着外面的伶人排演节目,也别是一番滋味,“我那时心里想着,要是真的亡国,大概我就能荣膺始皇以来在位最短皇帝的称号了。”
    温嘉姝忍俊不禁,“不止呢,如果真如郎君所言,这也是有君王以来最短命的王朝了。”
    旁边都是他的内侍,窗棂附近的外人很少,皇帝轻声道:“说来也奇怪,我当时大概是天下强国中最狼狈无用的君王,任人掠夺我的子民却无能为力,怎么就成了圣人降世、神仙投胎了呢?”
    或许再过上几代,他与阿姝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