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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梦后,这张胡榻曾被他命人收进内库,后来又搬了出来。
    肇仁说温氏女的面相贵不可言,既然几番入他梦境,或许是神明已经宽宥了他的罪过,有意在梦中点拨,催促天子立一个皇后?
    “朕之前让中书省拟了加封温卿的诏书,先不要下发到门下省。”
    皇帝要将加封的恩旨留中不发,无非两个意思,或是臣下失宠,或者……这个臣子还有更大的造化。
    得了天子的旨意,敏德起身应诺,吩咐了宫人入内洒扫,为天子换了新茶:“奴婢听闻咸安长公主要在这里住几日,圣上可要见她?”
    东宫确为国之根本,不过群臣忧心皇帝后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圣上前几年都以国事搪塞了过去,偏生今日这位温家娘子一来,圣上忽然就提起了纳妃的事情。
    温家娘子是咸安长公主的贵客,圣上要是真有这份心思,不妨问一问她。
    “不必叫她来见朕,”皇帝想起自己的这个生性风流的妹妹,只觉得头疼:“她要是再来找朕讨要道士,那几个谏议大夫还不知道要怎么来烦朕!”
    5.  雨夜   现在的姑娘,都这么不拘小节吗?……
    圣上随口提了一句纳妃的事情,底下的内侍就得打起一万分的精神,揣摩皇帝的心意。
    离宫亦有宵禁令,但敏德持了天子令牌,仍可在夜间往来自如,圣上做了多少年的天子,他就做了多少年的内侍监,皇帝独身多年,也是时候立后纳妃了,等到了中书省那几位大人那里,他这个内侍监少不得要向几位大人透露一二。
    敏德摸了摸自己没有胡茬的下巴,既然圣上对温娘子似有垂爱之意,那他何不提前向温家卖个好?
    就算这位将来不能入主中宫,但凭了温司空昔日追随的功劳,一个九嫔的位置,圣上还是不会吝啬的。譬如太上皇身边的宇文太妃,不就是因为宇文家的关系被册封为昭仪吗?
    他心内打着算盘,步子也便慢了下来,直到突然飘落的雨丝打湿了衣裳才回过神来,快步同几个小黄门寻了一处游廊避雨。
    春雨如酥,随风入夜,转眼便织成一道细密的雨幕,所幸他避得及时,只有外头的罩衫湿了一片,内里还是干的,有两个机灵些的小黄门向总管告了声罪,把盛了奏折的匣子托付给同行的人,佝偻着身子冲进雨里,去附近宫舍寻几把油纸伞。
    “师傅,您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宫女撑伞过来了?”
    小吉子是敏德新相中的徒弟,见到师傅低头不语,以为是怕耽搁了要紧的奏疏,忍不住卖了个乖,“要不咱们先征了她的伞用,把最要紧的几匣折子差人送过去?”
    敏德眯了眯眼,朝他指的方向瞧过去,远处果然有一个黄衫绿裳的女子提了灯笼向他们这边行来。
    “胡说些什么,你见过哪个宫女敢穿织花锦的?”敏德对准自己徒弟的后脑勺一记狠拍:“平日里在两仪殿是怎么伺候的,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也不怕得罪了贵人!”
    小吉子稍有些委屈,“可是都这个时辰了,长公主和诸位王爷怕是都歇下了,还能有什么贵人只身在外头赏雨?”
    今日也有几位国公夫人和郡主前来进香,只是圣驾在此驻跸,即使是有供善男信女暂时休憩的空闲屋舍,道观也不可能留人过夜。
    敏德回忆了一遍今日功德簿上新添的女眷,忽得心头一震,除非……是今日同长公主一道来的温氏!
    过不多时,那雨中夜行的女子已然行至廊下,抬眸见游廊中立着的一众内侍,惊得后退了半步。
    伞面遮挡了温嘉姝的视线,雨夜昏沉,冷不防遇上了一张梦里的熟面孔,不由得握紧了伞柄,暗恼自己怎么就顾惜这一双鞋袜,选了这条路走。
    “不知姑娘身上可有出入的令牌?”敏德下意识拦住了温嘉姝的去路,“附近居住的多是清修的道士,香客是不许入内的。”
    长公主一向在南侧客舍下榻,皇帝自居紫薇宫正中的云麓殿,诸王则依附天子,在云麓殿附近的空闲宫舍暂居,不管这个女子为了什么事,也不该走到道士的居处来。
    “您是说不许香客入内?”温嘉姝从暗袖中取出了一块令牌递予对方,微微惊诧:“妾身今日在观里进香时一时不慎,唐突了一位道长……”
    她低垂了头,羞得有些说不下去:“妾身一直心内歉疚,殿下便给了我这块牌子,教我寻了夜间没人的时候前来请罪……也不至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