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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秦郁之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泥,兴奋的就差带着泥点子再在地里滚一圈。
    秦母心有余悸的抱住孩子,差点没落下泪来。
    孩子在荒郊野外丢了。
    从白天找到傍晚。
    最后在悬崖边找到了。
    这三句话无论哪一句,单拎出来都是能吓死孩子他妈的程度。
    秦母恢复心跳频率后让秦郁之站到墙角反思罚站,严厉的教育了秦郁之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无论秦母说什么,秦郁之一直保持着不变的笑容,傻呵呵的一直乐。
    她说得口干舌燥,说完后戳了戳他的头,认真道:“你到底听进去没有?今天万一有点什么意外,你想没想过后果,王导说找到你的时候在悬崖边上,一不留神摔下去怎么办?原来你就出过一次意外,这次再——”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眼眶泛红。
    秦郁之连忙从毛绒绒中抽回神来,恩恩的点头,抱着秦母的手撒娇摇晃:“我错了妈妈,我以后再也不了,让大家担心了。”
    秦母收起情绪瞪他一眼,但没推开他:“山上多危险你知不知道,那上面全是野兽,傍晚的时候还有狼叫。”
    秦郁之眨巴眨巴眼,试图掩饰慌乱:“哪里有狼叫啊,我怎么没听到。”
    秦母摸摸秦郁之的头,故意吓唬小孩儿:“狼嗷呜嚎一声,一口把你吃掉,你怕不怕?”
    秦郁之摇摇头,认真道:“不怕。”
    他一字一句道:“妈妈,狼没有那么可怕,他们不吃人类的。”
    秦母笑着哄孩子:“是,不吃人类,但你如果看见了,也要记得走远点,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秦郁之失望的撇撇嘴。
    大人无知又固执,固执又自以为是。
    他索性早早回了房间,钻进了被窝,紧张的看着墙上的钟一点点滴答转圈,等着夜幕一点点变黑。
    仿佛在圣诞夜等待着圣诞老人给自己袜子塞满礼物盒的小孩子。
    毛绒绒告诉自己,他今晚会来敲他窗子。
    时针一圈又一圈,从十到十一,再从十一到十二。
    秦郁之以往□□点就合上的眼皮子,靠着兴奋劲撑到了十点十一点,撑得实在太困,迷迷糊糊合上了几次,没睡一会儿又惊醒。
    反反复复几次后,窗外终于有了动静。
    秦郁之眼前一亮,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拱着身子,做贼一样溜到窗边,搬来小凳子,站在凳子上打开窗户。
    阙安晃着尾巴,扫了一眼秦郁之:“出来,带你去玩。”
    秦郁之啊了一声,惊诧道:“现在吗?”
    阙安不耐的嗯道:“去不去,不去我走了。”
    秦郁之心跳打鼓。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一种隐秘的叛逆在他心中悄然生长,像是十几岁的孩子背着父母去酒吧,向往渴望之下还藏着干坏事的刺激感。
    阙安等的不耐烦,掉头就走。
    秦郁之伸出手:“等等!”
    阙安回头。
    秦郁之紧张的问:“我们去哪儿?”
    *
    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一闪而过,灰白色的残影在林间飞逝。
    秦郁之把头埋在阙安颈间,风声拍打着耳畔,吹的他耳廓生痛。
    恍惚间,他被唤醒了更多的记忆。
    被蜜蜂蛰,在山洞里躲雨,还有阙安驮着他拖着血迹走的十几里路。
    他顶着风声,冲着阙安的耳朵大吼:“谢谢你,毛绒绒!”
    阙安耳朵竖起来,在凌乱的脚步和风声中大吼:“什么?!”
    秦郁之咯咯的笑,身子跟着狼的奔跑上下晃荡,低下头轻轻亲了一口狼的耳朵。
    动荡奔波过后,是一片辽阔的平原。
    草地连着天际,天上挂着个月亮,月光又均匀洒下来,温柔触摸着野草。
    像极一岁时他们躺过的草地。
    秦郁之哇了一声,坐在阙安的背上,哇哇哇激动:“好好看啊!”
    阙安懒懒的趴着地上,看着每天都能看到的千篇一律的景象:“这玩意有什么好看的。”
    秦郁之指着大月亮盘子说:
    “好看的好看的,月亮好大!”
    他把头蹭到阙安毛里,晃了晃道:“毛绒绒你好厉害!”
    阙安得意的扬了扬头颅,看着撒落下来的月光,想学着老和尚的样子,把酒吟诗借景抒一下情,无奈又没有酒又不会诗,想了半天才艰难的想到一个从老和尚那儿偷来的词语:
    “我们这叫偷情,是不是很浪漫?”
    秦郁之懵懵懂懂,幼小纯洁的心灵对文字也一知半解,坚定的嗯了一声,大声道:
    “对!好浪漫的!”
    “啪嗒——”一个青中透着点红的苹果从树上啪嗒一下掉下来,砸到了秦郁之脑袋上。
    秦郁之捂着脑袋,好奇的望着树上满树的苹果,留下垂涎的口水:“果子!”
    苹果小而涩,还没到成熟的时节,果皮也是看上去就酸掉牙的青色,但是对于只在篮子和超市里见过切好苹果的秦郁之而言,有着格外强大的吸引力。
    阙安不屑:“难吃。”
    又苦又涩。
    秦郁之轻轻拽了拽阙安的耳朵,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阙安看他一眼,嫌弃道:“烦死了。”然后乖乖把身子支棱到了秦郁之面前。
    秦郁之兴高采烈爬上阙安的背,阙安腿往前一蹬,正打算勾住树干上树时,被秦郁之一把叫住:“毛绒绒,我想自己上。”
    阙安怀疑的打量了秦郁之一眼:“你?”
    这个身子骨,别被摔死了。
    秦郁之使劲点头:“嗯嗯嗯。”
    他没有坐过过山车,就把这个当过山车玩好了,反正都是在高处,一样的。
    趁着妈妈不在,刚好体验一把,要是被妈妈知道了,估计又要被教育一顿,教育完了还要让自己反思。
    阙安哼唧了一声:“那就上,别磨叽。”
    万一摔了他接着。
    秦郁之嗯了声,抬头看向树干。
    一人能抱住的粗细,倒也不算很高,但是对秦郁之实实在在算个挑战。
    他鼓足勇气,伸出小胳膊小手,抱住树干夯吃夯吃往上爬,奈何爬一步滑三步,细嫩的手被磨得生疼,过了半小时还在原地。
    哧溜一声,当他第二十一次划回起点时,突然屁股上感到一阵热乎的力,顶着他往上。
    秦郁之抓准机会,哼哧一声,使出吃奶的劲儿,手臂一使力,前进了一大步,挂到了树半中腰。
    有了这一大步,他仿佛找到了诀窍,手脚并用奋力往上爬。
    十分钟后,他坐在树上冲着阙安挥手:“毛绒绒,我在这里!”
    阙安不屑一顾的摇摇尾巴回应。
    秦郁之兴奋的从树枝上费力摘下几个苹果,冲着树下大吼:“毛绒绒,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