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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低头。她想,他是连夜赶回来见她的吧。
她悄然退身在一片黑暗里,顺着房门而去,回头掩上殿门时,他们床榻上的纱帐已重又放下了,隐隐能听到有男人在低语,情真意切的声音。她转身踏在廊下发白的月光地面上,安然离去。
重霄在等暮淮返程的这几日,依在客师父提及的时刻,前往无极柜格山,取一件要紧的东西。在客师父极严谨的交代他,务必在约定的时间前往,若迟了一刻,便取不到了。他赶到时,正是天光乍现,那无极山顶生的宝塔样,并不高大,平平无奇,顶上是一口极窄小的深潭,水面乌黑发亮。先时他心中有些疑惑,在客师父说得匆忙,不知能不能当真,他说叫他等日月星辰同时倒映在水中时,探到水底去,能看到一株形貌峻切的泰逢花,它花开只在眨眼之间,取它蕊芯上一点花粉,收在苍璇玉瓶中保存。
他等到那一刻当真看到日月星辰同在水中的异象,潜入水底,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泰逢花,它长得石头堆砌的一般,若不留意,定会瞧不见它。待他使出灵光笼着那花朵,顺利取下花粉,它瞬间就化进水中不见了踪迹。
他从前是偶然听说过这种长在水底的泰逢,却并不知道为促成它开花到底需要何种苛刻的条件。
他带着取得的花粉返程时,正是暮淮赶回空桑山的那晚。
重霄回来的迟,沉洲等在东书房外,向他回禀:“郡夏王已到。”他点了点头,并未多言,推门进了书房。来的正是时候,如今万事已备,只差他这阵东风了。
第二日,才过了晌午,重霄来请暮淮喝酒,酒桌摆在空拂殿后廊下,正对着凉风习习的青竹林。
他们时常对饮的,伴着这竹林微风,酒过三巡。重霄问他:“心上人也见过了,照顾不周,可还满意?”
暮淮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途,抬眸看他一眼:“我才回来一天,你这是忙着要赶人?”
重霄没接他话茬,笑了笑,自己抬手饮尽一杯,道:“你的心上人是见到了,我的心上人……”他停在这儿,没往下说。
“对啊,你那位呢,趁着我恰好在这儿,不引见引见?”暮淮随口一说。
“她,”重霄神色陡然凝重起来,“同你,恐怕实难相见。”
暮淮听了不禁诧异,实难相见!“为何?”他停了杯箸问道。
“我那日曾说,她是员丘公主,你还记得么?”重霄这里,是一段长且繁琐的故事要讲给他听,需得开个好头。
暮淮当日听他如此说起,权当一句笑谈,此时见他旧话重提,认真想了想,点头看他,难道真的还有另一位员丘公主不成?
继而重霄便将当年在客师父营救未缓之事,一点点说给他听。暮淮才第一次知道,这背后竟是一出李代桃僵的复杂故事,他听得神色都有些变了,原来并非另有其人,而是根本漏了一位真公主……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她现在何处?”
重霄并未多想,接口道:“她就在不远处,不过,我说你们实难相见,原因同你父亲当年一力要杀尽员丘氏有关。”
“你知道当年的原因了?”
重霄微微颔首,将他父亲在灵山得见白泽神兽,包括那段白泽预言,一并说与他听。
暮淮听完,许久没有回应。他垂眸不语,没错,父亲确然是会为了保全一族荣耀,赶尽杀绝的人,可白泽口中提到的那人,究竟是谁呢?那位归来的员丘王子么?他也已身灭,难道是……
他抬头来,眼中惊异,一手按在桌面:“你该不是想告诉我,白泽预言里的人,是你那位真公主?”
重霄口中无言,只寂寂的看了看他,抬手自饮一杯。
暮淮不觉深深皱眉,手指捏着小巧的酒杯,许久没有端起。想着这背后庞大繁杂的前因后果,和这里面填满了的人命关天;忽然忆起那夜,在回程路上遇到的一位使着登峰造极的幻术的姑娘,她把他全族兵士杀尽了给他看,清晨时又一挥手复活了还给他。
他马上把那夜见到的人描述给重霄听,重霄听完,点头不语。
暮淮端坐着,沉默良久,她这样磅礴的灵力,他父亲也许真的不是她的对手,或许天命所定,应龙族就只能止步于此……可那是,是他父亲啊,无论他们在政见上有多少不合,在小凌洲上刀枪相见,他也不能看着他被人仇杀至死……
“她想如何报仇?”暮淮终于问出这一句。
重霄等他许久了,他眼中郑重道:“暮淮,今日请你,便只为商议这件事。”
隔着不大的桌面,重霄向他讲解着整套计划,说到最后,日色偏西,从暮淮身侧远远射来淡薄的橘色余晖,屋顶上的檐铃被晚风吹过,“零零”作响。
他们在这一阵铃声中同时陷入了沉默。
仍是重霄先开口,他说:“暮淮,你我出生入死同场而战多年,到了这一刻,应当能相互信任!”
暮淮无声。
重霄接着在说:“她已退过了生死,愿解两族血海深仇;设身而想,换了你我,可能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