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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点头道:“很重!”停了一会儿,又补充:“比公主冠重得多,我先摘下来,歇一歇,明日再戴起来……”
未缓望着她灯下微凝的眉眼,她想,茯苓真有一颗勇敢的心,王冠之重,她只歇一歇,明日依然会戴起来!不像某些人,掩着心中的怯懦,自己远远的逃开,也许就此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去了……
茯苓走后,她一人坐在那儿,久久没有起身;她身旁的她坐过位置,像是拓下了一道金色的轮廓,发着光,灼痛了她眼眶。
未缓决定要走时,留了一封信给茯苓,就放在那晚她随手放下王冠的矮几上。
她在信上说:我该回去了,我有个哥哥,等了我许多年,我若再不回去,他大约就要忘记我了。
她没有说的,是她也有过一族子民,只不过他们一夜之间被人杀尽了,她吓得躲起来,从此以后,越躲越远,躲得连自己都忘了身在何处……
茯苓曾想过要把她这封信原封不动的寄去给重霄,然而考虑再三,他人在战事之中,若因此分了心,恐生出别的事来,终于没有寄出。
未缓一人回到曹夕山脚下,樊篱镇上正是杨柳迷离的好时节。她一径飞往哥哥家的小院,她第一次来时,是冬日里,树影萧条,没在意,这院子里种着几株极好的桃杏树,此时正开得花团锦簇。
南墙下置着石桌,缭乱的杏树影里,温殊途一人独坐,面前茶盅轻烟散尽,不知何时,飘了几点粉白的花瓣在上面。他正在等,九卿新一次蜕皮的消息,同时也在考虑已初具形貌的战势。
未缓落地时惊起院中堆积的层层落英,他抬头来看到她,坐着没动,看她走近前来,俯身坐在他对面。
他们这样相互看着,他其实有许多时候,也想找人说说话,那么多年里那么多话,他无人能说;他找到她,看她无声的坐在面前,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真可惜,小妹妹她,不能说话……
又飘了几片花瓣下来,落在两人中间。他隔空取了一套茶盅,伸手推在她面前,就着手边的提梁小茶壶替她倒满一杯清茶,开口问她:“来游春赏花么?你看,我这里,杏花开得正好!”
她真的抬眸看了看他身后随风扬起的一片花雨,是啊,是开得很好……她抬手写着:哥哥,我回来了!
他凝神看她,神情微怔,渐渐拧起眉心:“道阻且长,你回得来么?”
有哥哥在前,我回得来!隔了许久,她写给他。
那日杏花树影儿里,他们兄妹两人难得的对坐,他第一次讲起久不回忆的员丘王宫,他说其实若论排行,你该叫我一声三哥,你是我们的四妹妹,是员丘王族里最年幼的小公主;在我们前面还有两位兄长,他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后来,他们死在宫门外的长阶上。”他语声平静,水波澹澹,像绿柳荫里讲着一桩寻常事。
许多次春风拂来,吹落无数的粉白,在他们面前筑起一道稀疏的花帘,他以为她听不下去,也许会哭。然而,直到他讲完,她依旧在看着他,只眉心紧蹙,眼中有一半微漾着水雾,另一半像旷野里刮过的狂风,呼啸而过,他分辨不清。
从那晚开始,小妹妹留在他身边,没有走。第二日晨起,他经过后院,透过窗格,见她坐在一道初升的日光里,是他从前教她法术时常坐的位置。
他撩袍跨出后门来,走到她身旁,她也转头来看见他,忽然抬起一只手来给他看,她缓缓伸开掌心,有一团白色的风阵,呈倒置的宝塔状,正幽幽的旋转不停!
她竟已能化出风阵!他惊呆了在那儿,她何时入了中境,通过了灵识殿,已能将幻境之能凝化成形……
“缓儿,”他周身打量了她一眼,问她:“你用了什么办法,踏上彼岸,过渡入中境的?”
哥哥问她用了什么方法?未缓自己想了想,继而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似乎有段时间,她常常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她也控制不好到底是幻境还是梦境,那时起,她就登岸而上,不再飘在海上了。
事实上,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晰灵术”的中阶产物,那册轶失的古卷他只看过一次,所幸他记忆力极强,那时趁着父王不在,偷看王族内殿里收藏的古书是他少年时的一大爱好,听说他们家族里是确有人修成过的,然而年代久远,已无人说得清,渐渐成了一个传说,不再被人提起。
他此时也在心中有些疑惑,迟疑道:“若能化出一个风阵,也许,你可以再试试……”
他想说,她可以尝试同时化出一组风阵来;他话还没出口,已见她伸出另一只手来,同时展开掌心,真的是一组,她双手各有一个。
她抬头来,给他看过,又从容的握起了拳,将掌心里泛着一点白色幽光的风团收了起来。
他彻底被她惊住了,她这样收放自如,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哥哥教我的,当不只是静心之术吧?她已修成了一半,此时来问他。
自然不是,她进展的如此之快,让他相信,她应当就是下一个能修成的人。他拉过旁边的竹木椅子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