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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钟漏上的时刻。远远超过了往返虞山的时间,殿外那一道新漆的门框,快要被她们看破。
未缓第一次在心里对茯苓生出钦佩来,她看着她一手藏在裙褶下,攥紧了金色的坐蓐,却始终没有站起来过。
文成殿内外,一片死寂。
终于,临近入夜时分,有人奔进殿门来,打破了寂静。
佩羽箭的兵士,衣衫残破,显然是逃回来的,哑声向上座的公主禀报着:国师起兵作乱,策动王都近郊守卫,已控制整座虞山,封断往来道路,虞山行宫焚烧殆尽。
国师造反!茯苓在心里混乱的想着,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她一步跳下宝椅,对着兵士道:“我父王和母后呢?”
“去向不明!”
未缓看着茯苓,向后撤了半步,被身后的小南扶住,“去向不明”是何意?!众人都沉默着,没人敢回话。
这时,正是宫里上灯的时节,各处殿门上陆续亮起灯盏,一星一点渐次排开,无知无觉。
文成殿里又陷入冷寂的凝滞。
门廊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混着兵甲相碰的撞击声。一队禁军在门廊上列队排开。
禁军统领剑眉星目,跨进殿门。
“辜统领!”茯苓迎上前,“虞山行宫……”
他起身来打断她:“公主,微臣已下令关闭王都各方城门,加强戍卫,城内守兵与禁军尽在集结,听候公主调遣!”
茯苓愣住了片刻,她仿佛还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还在想,当先去行宫接回父王和母后……
殿门外一声尖利的长鸣响过,苍黑羽毛的鸷鸟与夜空同色,盘旋着飞过宫檐,投下一封信来。
禁军统领拾起信封,替公主阅过后将信纸交给茯苓。
未缓站在茯苓身侧,信上大意便是:国王与王后已双双染病暴毙,公主年幼,国师将代为摄政,请公主尽快交出王印,以免误国。愿在明日午时前,等公主回复。
双双暴毙!茯苓捏着信纸的手不自主的颤抖,继而她一甩手将信纸掼在地上,横蹋而过。
他竟敢!鬼话连篇,想要王印,做梦!
未缓见茯苓站在殿中,向门外夜空看了许久,虞山方向不断飘来火焰焚烧后的气味,这场“逼宫”的大戏正拉开序幕。
紧接着,当茯苓在文成殿里与众人商议对峙之策时,未缓遥遥望着虞山上尚未燃尽的火光,抬手把窃脂放飞出去。
她站在窗格外,能看到里面正在周密的商讨对策,虞诃将军的永宁军正在赶往西境换防的路上,算来若即刻回援,当是最近的有生力量。于是辜统领派出禁军中最善奔袭的兵士前往送信,最快三天后能赶回守城。
文成殿里灯火通明,直到拂晓时分,一道晨光射进王宫。未缓从偏殿走进来,众将已领命而去,孤身一人站在殿前的茯苓在看向虞山方向,微明的熹光里,她头上紫金王冠闪着熠熠金辉。
第七十二章 尽责?★
这日午时似乎来得特别快,时间仿佛从人心深处的惶恐里划过。
茯苓命人把她亲笔写下的回信,贴在城门楼上,她言辞激烈:国师弑君窃国,其心当诛、其身当灭;我令丘族人,不惧妖邪、不畏生死。卫国守城,誓死不退。信尾赫然盖着王印,与逆贼对峙之心,昭昭可见。
城外叛军压境时,未缓陪茯苓登塔观战。两军在王城城垣外正面交锋,远远望去,黑色的羽箭霎时密如细针,遮天蔽日;从王宫的方向可见,城楼上一批弓箭手倒下,另一批即刻补上,战死的兵士横躺在脚边,新上的守军踏在一片血泊里……
第一日交战,并没见到国师本人,如辜统领所言,头一日开战两军多在试探战力,入了夜或第二日,才是强攻之时。
果然,这夜过了子时不多久,城门外忽然亮起火把,星星点点,数之不尽。未缓听不见,生杀声震天如雷鸣,四面而起。几乎同时,护城河面上燃起熊熊烈火,事先备好的灯油一点即着,窜起的焰芯直烧过半面城墙。
茯苓站在混杂着火油气的夜风里,火光照得王城周遭亮如白昼,只越往城中越是浓黑;她独站在至高处,望向城垣,身上公主袍厚重如令丘旌旗,随风猎猎作响。她手中是不久前呈报上来的阵亡名册,城中守备与王宫禁军在不断消耗,是否能撑到永宁军回援的一刻,尚在未知。
战起战落,直至第二日傍晚,新一卷的阵亡名册送来,未缓见茯苓抬手打开,核查总数。她垂首背对着光,看不清表情,许久未抬头,低下的脖颈弯成一道坚毅的弧线。
待她再抬头时,殿门上新亮起的宫灯被风吹得打了个转,一道光影倏然划过她脸庞。“传孤口谕,城中门阀贵胄之家,凡成年男子,皆披甲执剑,于北宫门外候编;”她连日未睡,眼角染着一抹明艳的血红,声色喑哑,身旁众臣皆抬头来望着她,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毫不迟疑:“若有不从者,持公主令,即杀无赦!”
拟诏官员领旨而去。殿中众人不由得肃然起敬,茯苓将手中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