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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是做实地考察工作。机缘巧合下,席砚卿陪着她欣赏了最后一场音乐会。
音乐会进行至快一半的时候,席砚卿走了出来。
这晚正值满月,星罗棋布间,皓月似玉盘,嵌在遥遥夜空。
音乐厅外是一大块平坦的空地,此时安静至极,鲜少有人经过。
席砚卿百无聊赖地坐在临街的木椅上,与无尽稀薄的夜色相对。
他本来没有细细打量这座城市的念头,直到一阵风,浩浩荡荡地掠过他耳畔。
与此同时,他耳朵微动,于万籁俱静中捕捉到一阵滑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他闻声望去。
一个高挑纤瘦身影,步履如飞,蹁跹着跃上轻盈滑板。
只需一刹那,入眼的景色,全部入了心。
平坦陆地化身为无边海洋,轻盈滑板化身为一叶轻舟,她身着一袭黑衣,百褶裙边似翻涌的浪,两条长腿簌簌而下,驾轻就熟地,掌舵着脚下的这叶轻舟。
这一刻,皓月兴风,星群作浪。
天地万物,皆来助阵。
音乐厅里,恰逢其时地靡靡流出几缕悠扬音符,织就轻歌。
她身姿摇曳,织就曼舞。
轻歌曼舞,相得益彰,又长驱直入。
如慢放的影片,一帧一帧地拓进他眼眸。
成为此生难忘的一道风景线。
他身后是川流不息的柏油路,络绎不绝的车辆无声地划过,尾灯连缀成自然至极的布光;他身前是灯火阑珊的一大块空地,音乐厅外侧的光都熄灭,仅有音乐厅最顶端的一束追光,孤单又笔直地,倾洒而下。
厅内的演奏早已渐入佳境,席砚卿从那里出来的时候,那里灯火辉煌,那里亮若白昼。
厅外与厅内,用截然不同的光影布景,撕裂出明与暗的极致对比。
明是狂欢,是尽兴,是声势浩大的、极具仪式感的告别。
暗是留念,是不舍,是悄无声息的、深藏在内心的再见。
这座城市的人,对艺术有着最为虔诚的尊重。
那么她呢?
她是来狂欢?还是来留念?
席砚卿想着,拉低棒球帽,将自己的面容隐在阴影之中,做一名沉默的看客。
她似乎一直没发现他的存在,心无旁骛地扬帆、起航、落定、再扬帆……
如此循环往复。
席砚卿就这么坐在暗夜里,将所有目光悉数奉上。
——予她。
那袭身影随着如水的夜色一路延展,直至最南端,那里是一条通往天桥的楼梯。
左侧是步梯,右侧是电梯。
步梯中间呈台阶式,两边是斜坡式。
席砚卿目光定格在这一隅,正琢磨着她是会选择步梯上去还是电梯上去的时候,就看到快要抵达的她,如短跑运动员一样,双腿搅动着风,瞬间加快了速度。
百褶裙摆随风跃动,起起伏伏。
于他心头,掀起一场不知名的海啸。
加速度完成,下一秒,她利落地冲上了步梯——
两边的那个斜坡。
席砚卿望着这一幕,眉头猛然蹙起。
这动作难度极高。
他怕她受伤。
但她丝毫不知胆怯,身体微微前倾,如破风而出的箭,所向披靡地刺向,凛凛的夜空。
只消十来秒的时间,她用身体,炉火纯青地在夜色中划出一条流畅的弧线,从平坦陆地,移至宽阔天桥。
在这段时间内,她不再是掌舵者。
她与她脚下的滑板,融为了一体。
因为这个动作的完成,不仅需要对自己技巧的极高信任,也需要对自己武器的极高信任。
她的武器,就是她脚下的滑板。
席砚卿看着这一幕,出了神,以至于连音乐厅里传出来的澎湃乐声,都被他自动隔绝在耳畔。
这夜静得,像一部经典至极的默片。
重新打开他耳朵的,不是声音,而是她的一个抬手。
席砚卿仰望着,天桥灯光稀落,音乐厅上的一束追光,由南向北地逡巡着。她微敛眉眼,目光投在音乐厅的入口处,左手肘弯曲着,右手则抬高至肩前约一掌的距离,来来回回地移动。
他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完完全全是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子。
她这是在干什么?
寻根问底是人类的本能,在这种本能的驱使下,他刚才被封闭的感官,于瞬间悄然苏醒。
他这才意识过来,音乐厅里的曲子早已换了一首。
方才的舒缓与悠扬皆匿迹,传出来的乐曲,如泣如诉,荡气回肠。
耳朵和眼睛串联出他追索的答案,他看懂了——
她是在合奏。
手里那个无形的乐器,是小提琴。
天桥隔绝南北,柏油路隔绝西,音乐厅隔绝东。
四角天